“我爹以为他这般作,就能把我妈栓死在身边,可他这样闹,不仅让我妈丢了工作,也没法开店做生意,只好被一个福建老板以每年五十万的价格给包养了。”
姜心悦往彻底烧开的水里打入四个鸡蛋,将鸡蛋壳随意地丢入垃圾桶。
“很讽刺吧……”
打开橱柜门,熟练地从里面找出一包小麦面条,打开包装,将面条下入锅中,静待着面条变软。
“我妈当情妇养活了我们一家,让我过上了不用为钱发愁的优渥生活,我本该感激她的付出,可我始终觉得是耻辱,没法说服自己将她介绍给我的朋友们认识……”
姜心悦的声音越来越小,锅中沸腾冒泡泡的声音越来越大。
“咕噜咕噜……”
望着锅中泡泡发愣的姜心悦,全身都散发着浓浓的悲伤。
仿佛成了那锅中一冒上来就破碎的泡泡。
窗外,那一轮轻柔的月牙儿,撒在浅绿色的窗帘上,无言的陪伴着落寞的姜心悦。
“……”
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打破这诡异的沉默,去安慰她。
似乎,说什么都是苍白无力的。
“咚!”的一声巨响,像是不锈钢碗狠狠地砸在地上的声音,让姜心悦猛然回过神来。
“我爹饿了,又开始砸碗了。家里的陶瓷碗,买一套,他砸一套,后来,我妈就索性换了一套砸不坏的不锈钢盆,随他撒气!”
一边说着,一边弯下腰,从碗柜里拿出三个不锈钢盆,有条不紊地将煮好的面条分装好。
她端起放了两个鸡蛋的碗,眼带哀求地望着我:“我要去给我爹送饭了,你陪我一起去,给我壮壮胆吧。”
“好。”
这时,我挺感谢我是个非正常人,让我一点也没感受到恐惧,但也无法与姜心悦共情。
不过是一个孤僻古怪的残疾人。
有何可怕的?
姜心悦眼神示意我给她打开门,然后气势汹汹地端着面条走了进去。
先声夺人:“今天是我生日!你只管砸了这长寿面!你惹我不高兴了!我是不会给你做第二次饭的!那你就饿着吧!”
房门一开,入眼是干净整洁的白,白墙白床单,却依旧散发着一股难闻的腐臭味道。
是那种淡淡的,夹杂着空气清新剂的屎尿汗等混合味。
早已腌入味了,挥之不去!
一双幽深的漆黑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它们的主人,是个苍白消瘦的中年男人。
头发半白,额前有道深刻的“川”字纹,细看心灵的窗户,是混浊无神的,眼角向下耷拉,鱼尾纹清晰可见。
大鼻头的两侧,是两道深深的法令纹,像两个小括号扣,嘴角周围也是细纹,还往下耷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