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狄秀道。
尉迟思广道:“其实有时候不知道比知道要好……当年,有人向我密报你偷学剑法。我遣人暗查,才知道了这些。”他笑笑,“……告密之人是谁,你现在应该能想到了吧。”
狄秀顿生惊骇,许久才慢慢平复了下来。他握着剑谱的手微微颤抖,神色之中满是戚然。
“偷学剑法,残害同僚,我都能视而不见。”尉迟思广道,“只不过,若是敢欺骗我的女儿,图谋不轨,我定要他生不如死……”
尉迟思广说罢,翻身上马,对狄秀道:“你好自为之。”
狄秀目送他远去,怔忡片刻,才长长叹出一口气来。他收起剑谱,转身离开,再不回头。
……
回到南陵王府时,已是大半个月之后。
尉迟山庄内发生的种种,明霜晨早已传书回返,一一告知。而南陵王对尉迟家的事,自然全无兴趣。唯一关心的,只有尉迟明玥的婚事。
待众人稍事休息之后,南陵王便遣人传狄秀到了书房中问话。他细细打量了狄秀一番,开口问道:“小子,你凭什么娶我外孙女?”
狄秀稍稍斟酌,开口应道:“狄秀并无显赫身世,更无万贯家财。但论才学武艺,也不输于他人。”
南陵王笑道,“本王手下多得是良将谋士。光凭才学武艺,未免单薄了些。”
狄秀闻言,跪下身去,语带谦卑,道:“狄秀记得王爷曾说过,男子若不能建功立业,便是委屈了妻子。狄秀深以为是。如今的狄秀绝不敢求明玥下嫁。”
南陵王听罢,微有些惊讶,笑意愈浓,问道:“此话何意?”
狄秀的声音依旧恭敬,道:“方才狄秀所言才学武艺,不过是向王爷自荐,愿王爷赐狄秀一个建功立业的机会。”
南陵王笑道:“那你与明玥的婚事?”
“待到功成名就,再谈婚事不迟。”狄秀说道。
南陵王大笑起来,“哈哈哈,好小子。你虽有这片心意,我只怕我那外孙女儿等不得啊,哈哈哈。”他从书桌上取了一枚令牌,起身走到了狄秀面前,“这样好了。近日,南陵西郡一带有贼寇作乱,你即有建功立业之心,便领了本王的令,领兵前去剿灭。”
狄秀伸出双手,接下令牌,道:“多谢王爷成全。”
南陵王扶他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希望本王没看错人。兵贵神速,你即日出发吧。”
“是。”狄秀应罢,行礼退出了书房。
他一出门,就见梅子七正贴在窗边,模样甚是古怪。
狄秀微微皱起眉头,冲他举起手里的令牌,道:“我还当是什么考验……不过尔尔。”
梅子七摇头,笑叹道:“哎,阿秀啊,看你这话说的,好像还挺失望的嘛。”
狄秀收起令牌,不置可否。
梅子七笑吟吟地走到他身旁,道:“如此也好。不过,先生有几句话要嘱咐你……”他清清嗓子,“咳咳,阿秀啊,以你的能耐,对付那些贼寇自然不在话下。但是残害同僚、踩人上位什么的,千万要克制,切记切记……”
狄秀皱眉,不满地应道:“多谢先生提醒,狄某谨记在心。”
他说罢,冷哼了一声,举步离开。
梅子七又笑着摇起头来,便在此时,却听明霜晨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先生。”
梅子七转身行礼,尊道:“郡主。”
明霜晨抬眸,看了一眼远去的狄秀,无奈道:“看来,这小子如此轻易通过我父王的考验,是梅先生的妙计使然了?”
梅子七忙摇起头来,“哪里哪里。”
明霜晨笑意渐生,道:“先生指点了他那么多次,为何却吝于指点霜晨?”
梅子七听得此话,微有不解。
明霜晨缓缓道:“天狐并非通天彻地、无所不能。百年以来,尉迟家不过借助它的法力行使咒杀,或是惑人心智。而尉迟家的婚姻,从不单纯。历代庄主所娶的妻子,无一不是能为其扩张势力之人。利用天狐迷惑这些女子的心智,也是尉迟家惯用的手段……”
“这些,是我问过梅谷散人之后得知的。”明霜晨的声音里有了惆怅,“如此想来,昔日花灯相会,乃至后来私定终身。他始终没有利用天狐咒力。也许其中,确有真情实意……”
梅子七的神情微微怅然。
明霜晨望着他,道:“以先生才智,想必早知此事,为何不直言相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