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儿见轩少爷态度冷淡,心中不由得叹了口气,略感失望。这才想到时局紧迫,开口问道:“是不是那些贼人还打着‘岚泠古卷’的主意?糟糕糟糕,可千万不能让他们知道东西就在瀚墨轩!”
苏离弦略微点了点头,冷静分析道:“师妹虽是略通武艺,可家师却半点功夫也不会。倘若贼人将瀚墨轩围困起来,家师可无丝毫抵抗之力。再者,今次三大邪派将我围困在栖凤山一线峡内,萧兄仗义出手,苏某自是感激不尽,可萧兄这一行为也惹恼了三大邪派。现下萧兄身受重伤,萧家弟子虽然武艺高强,但对方人多势众,我们讨不得什么好处,如此一来,那贼人若是将这笔帐算在萧家头上可就不妙了。”
众人仔细听着,纷纷点头称是,便听苏离弦继续说道:“不知各位可否听苏某一言?”
萧展焚接口说道:“公子请讲。”
苏离弦说道:“以苏某之力,倘若设奇门甲阵以御强敌,只能保少数人安危。倘若对方寻来精通奇门术数之辈,苏某那些小伎俩也便派不上什么用场了。为今之计,只有招来援手,以解燃眉之急。”
“公子,我去找!”非儿上前一步请缨,倒是苏离弦摇头说道:“我另外有事要非儿去办,以轩就先回苏家,请我爹掉派人手过来,也向母亲报个平安。”
“以轩知道。”
“尹小姐。”苏离弦转身轻唤尹无尘。
尹无尘微微一愣,旋即说道:“公子有事吩咐的话,无尘定当效犬马之劳。”
苏离弦深深一揖:“如此,便先在此谢谢小姐了。纵观萧家现下实力,若要御敌恐怕有所吃力。若是苏某设阵,小姐施咒,兴许还能多撑上三五天。不知小姐意下如何?”
尹无尘低眉敛目,出声说道:“既然是公子的意思,无尘怎好推辞?只望无尘能助公子一臂之力,吾愿已足。”
初见那公子离弦,他歪着病弱的身子坐在怪石之上,那柔和的柳眉一起一伏间有着说不出的俊俏妖娆,阳光照在他略带苍白的脸上,低垂的眉眼间有一丝小小的阴霾。就在一明一暗中,更衬得他温润如玉,翩若仙人。
可尹无尘平生最见不得这种空有一副好皮相的男人,起初对他颇为反感,但见那人谈吐智慧,便知不是一般俗人。深入接触,便知公子离弦当真是乃人中龙凤,智计过人。
公子离弦就如同一个迷,让人忍不住想要深入的了解他。
尹无尘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自己已经神游许久,好在旁人都在商讨相关事宜,此刻窘态才没有被人发现。
非儿终于是按耐不住,出声问道:“公子,你说有要事让我去办,可说到现在,公子还是只字不提,可是急煞非儿了!”
“非儿莫急。”苏离弦顿了顿继续说道,“我算了算时日,现下‘妙手丹青’傅离悠应该已经到达瀚墨轩。你速速前往瀚墨轩请他过来,萧兄的内伤一日不愈,我便放心不下。大敌当前,唯有请他前来相助了。”
非儿虽是点头允诺,可还是嗫嗫嚅嚅,欲言又止。苏离弦见她这般模样,便知道她有话要说,这才出言问道:“有何不妥么?”
“公子说的即是,只是……”非儿低声说道,“下月便是公子寿辰了……”
苏离弦愣了一愣,心里淌过一阵温热。那非儿生性贪财,可对他这个公子却吝啬不来。每逢他和母亲寿辰之日,她总是想要弄些奇奇怪怪的东西送予他。就像前年的贺礼便是她与展家大公子打赌赢来的九转玲珑杯,去年则从京城作坊中求来的盘龙镇纸。今年又不知是什么稀罕玩意了。
陆以轩这才想起下月十八便是苏离弦的寿辰,可能也只有非儿会记得那般清楚。
苏离弦轻笑说道:“虚度二十,也没什么好庆贺的,不过痴长一岁罢了。”
萧夫人忍不住插话说道:“话虽如此,但非儿一片心意,苏公子还是不要辜负的好。”她偏头看想非儿,嘴角含笑。在萧夫人眼中,那非儿已经化身为暗恋主子的痴心小仆,一腔的同情正无处宣泄。恰巧非儿那个懵懵懂懂的丫头听不出个所以然,只是傻愣愣的点头,随声附和。
苏离弦被着两个女子搞得哭笑不得,还未等说话,便听萧展焚说道:“我已吩咐下人备好酒菜,既然已经商讨好了对策,不若今日便早些休息,明日便送程姑娘和陆少侠上路。”
“我们本已拖累了萧兄,不想现在还要在府上叨扰,苏某实在汗颜。”
“拙荆身怀六甲,行动不便,很久没有见过生人了。正好你们到府上做客,我这个死气沉沉的地方也鲜活了不少,莫要推辞,莫要推辞。”
苏离弦轻笑说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萧家晚宴异常丰盛,美味珍馐尽数盛放在兰花钧瓷盘里,加上一双圆润通透的象牙筷子,荤素搭配得宜,色泽明亮诱人。
萧家的宴席看来不像是给人吃的,倒像是摆出来给人欣赏的。
当然,再怎么精致的菜品也是要吃到嘴里才知道是个什么味道。
非儿是下人,不好与主子同桌吃饭,但众人拉着她一起入席,非儿不好拒绝,便硬着头皮坐下。萧夫人更是为她添了满满的一碗饭,当真盛情难却。
饭菜的香味径直往她鼻子里飘,非儿顿时觉得口中涎水直流。那丫头平生只对两样东西有着惊人的执着,一是银两,二是美食。美餐当前,这便顾不得旁人含笑侧视,大快朵颐。
萧夫人好像格外喜欢非儿的样子,家宴完毕,便拉着她进房说话,竟是到了申时都未曾察觉。
更深露重,萧夫人便吩咐下人送她回去。非儿谢绝了萧夫人的好意,径自朝着自己的卧室走了过去。
冷风吹过,非儿不住打了一个寒战,这便搓了搓有些发冷的手掌,轻轻的呵出一口气。
公子房间里仍然还亮着,透光窗子看过去,红色的蜡烛热烈的燃烧,火焰突突的跳动着,仿若身着红衣的女子跳着炽热而充满激情的舞蹈,这屋子里的一切被它映照的明明灭灭,不似真实。
苏离弦此刻正趴在桌子上,不知道是不是已经睡着了。桌上的杯子里已经完全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