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者见他俩如此不惧,皆为之提心吊胆,胆小的则快离开,其余人却不肯就地离去,更有一些人早已攀到了树上和房顶上,以落个安全无恙又可大饱眼福的地势。
胡玉回身一瞧,那两个少年竟不知何时走开,心里暗笑道:“真虎头蛇尾,听说人家去搬救兵,竟连响声也不打就溜了。能惹下这桩事来,也算有胆量,只是不该走才对。”
二人见不远巧有一家不小的饭馆,便相携而至。店主见他两人入内,又惊又慌,讷讷连声道:“对……对不起二位英雄,小店才……刚……刚开门,酒菜还没来及去……去买……”
皮不愚眼一瞪,说道:“是怕我俩吃饭不给钱,还是怕那位恶少爷带人来砸你的店?”
那店主忙道:“不敢,不敢,小的不敢。只是……”
皮不愚道:“请你放心。店内若被毁坏一物,我加倍赔偿。赶快与我端上酒菜,否则他们来砸你店,我俩可不问。”
说完,取出一锭五两重的元宝,掷于柜台上,随后和胡玉在明间的饭桌前坐下等候。
这店主见皮不愚出手豪阔,又惊又喜,既然先见了钱,也就再不论其它,忙吩咐小二整理酒菜,然后捧上香茶,爷长爷短,无不周至。
少顷间,酒菜端上,无一不烹烩得色香味全。三杯过后,皮不愚夹起一块肥肉向胡玉问:“这难道便是‘东坡肉’?”
胡玉道:“正是。”
皮不愚又笑问道:“这位苏大人的肉味却不坏,可惜他是好人,不是坏人,为何恨得要吃他的肉?”
胡玉笑道:“休得乱说。你理会错了。”
皮不愚笑问:“何也所谬?”
胡玉道:“皮大哥是真的不知,还是来考较小弟一番的?”
皮不愚笑道:“就算是我考较你的。”
胡玉笑道:“既然你是考较小弟的,我就不胡蒙你了。当年苏大人知守杭州,兴修水利,公正廉明,且爱民如子,颇树政绩。这里的百姓为了感谢和报答他,便都与他送肉食用。他们所送的并非十斤八斤,即使每顿都吃肉,也要吃它个三年五载。这位苏大人一时也无法给百姓送还,又恐天热变得馊坏,则将送来的肉都切成一块一块的,放入缸里或瓮里 用盐腌存,不愁变质。经年后,这位苏大人离任前,便将陈年腌放的咸肉取出,回送给杭州百姓。这肉被多年腌渍,肥瘦皆已紧缩,再经过熏蒸,布些汤料,其味自然就松软香甚,肥而不腻,瘦而不紧。为感激 这位苏大人,这道菜又为他所创,故以其名号谓之,方‘东坡肉’也。小弟如此言论,可是穿凿赴会?”
皮不愚听了笑道:“不错,不错,跟我知道的一个样。无怪我娘总是夸你,你懂得的确实不少。”
胡玉笑道:“大哥取笑了。”
两人推杯换盏,唇到杯干,兴意浓浓。
门外却有众多人逼窥,皆焦心切虑地盼二人过后能与汪裘等人厮打一阵,落个不白站、不白等一场。
皮不愚见店外等众不肯舍弃观战,大饮一杯后,哈哈笑骂道:“他奶奶的,各地皆有此众厌者,无怨大宋屡遭邻夷欺侮,敢情这等贱民实在太多。这些奴民即使被他国杀尽,也不必为之痛悲,十足的增人厌恶。”
胡玉道:“皮大哥所言极是。各地确有如此坏俗,爱瞧别人的笑话,以充度聊日,幸灾乐祸,着实可气。”
皮不愚猛地站起身子,向外吼道:“看甚么看?都滚熊!”
店主见了,忙地走过说道:“各位远点,别都围在小店这里,我今后还要再做生意。这两位大爷酒都喝上了,也别指望人家再打了,那汪少爷此刻正在成婚,更不会再来寻打,你们就死了这份心罢,还是回去各忙各的好,省得惹这两位大爷不快。”
众人见皮不愚动怒,又听店家也说得有理,只得抱憾地走有多半,那些树上房顶上之众见众人大多走了,也都纷纷下地。唯个别闲者仍眷恋近处,图个侥幸,在拭目以待。
暂且不论皮、胡二人在此谈饮,却说汪裘等一干迎亲人马被打了一顿,个个如丧一般,残队而行。那四个恶仆重伤轻伤各半,在后面的嫁车上躺着。汪裘在马上捂着肿痛的双颊,口里不住大骂这四奴仆脓包废物,恨极了皮不愚和胡玉等四人。想起皮不愚等人如此厉害,不禁骇然,但又想到软轿中的那位美娇娘,心中又怒骇尽消,却感自己福运无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