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伯雍捏着茶杯,抬眸看了他一眼,似是劝诫,又似是警告。
“每个人都要有所牺牲,没有人可以例外。”
李樯黑眸收敛,转瞬间压下了所有情绪。
他胡乱地点点头,依然是那个有些许叛逆,但总体还算诚孝的小少爷。
李伯雍再无多话,李樯径直往外走。
日光从檐下倾洒,落到眼皮上,亮得一阵刺痛,眩晕之下产生幻觉。
他眼前像是看到胜玉在屋中坐着看书的影子。
她懒懒地靠着,刚洗完的长发还半湿着,披在身后的椅背上,玉雕似的下颌时不时轻点,赞同书中之义。
李樯屏去幻觉,迫不及待地想要亲眼看到。
经过陶将军的事,胜玉的身份算是逐渐浮出水面,陆续与好几个线人碰过头。
他们交换讯息,因为胜玉与李樯走得近,所以都由胜玉汇总直接交给李樯。
两人少不了碰面,但好在总有公事可说,现在胜玉一旦面对李樯感到难受、快要遮掩不住厌恶时,就会用一些零零散散的公事搪塞过去。
如此一来,倒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但今天的李樯又有些黏人。
大白天的他就一个人来了铺子里,也不是为了什么重要的事,就只是找些借口缠着胜玉。
胜玉赶了他几次,他沉默一会儿低声说:“要抱一下。”
他尾音轻,拖得有点长,听起来像是在撒娇。
胜玉不为所动,反而训斥他:“大人,请自重。”
她用这个称呼提醒李樯他在此处的身份,也是借机拉开距离。
李樯此时却不大想跟她演那些官人娘子的戏码。
他只想凑近了,将人结结实实抱在怀里,嗅一嗅颈边的气息,才能安心。
有客人过来了。
胜玉立即低下头,假装倒茶。
李樯样貌不俗,一眼就能被认出来,不得不和对方说了几句话。
目光却一直往胜玉身上黏,像是被绳子牵着似的。
客人自然也注意到了,好奇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晃来晃去。
胜玉面不改色地端起茶杯递过去,小心注意着一点也没碰到李樯的手。
李樯接过,喝了一口,总算不再看她了。
客人也收回了好奇的视线。
大约自动自发理解为,李樯只是在等那杯茶。
胜玉赶不走他,也不可能在店里跟他闹起来。
只得交代了豆儿几句,折身去了内室,李樯毫无异议地跟上来。
胜玉在内室里只做自己的事,拆信封、解暗号,有大量的事可做,很容易就沉浸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