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很大,有两层,她所在的正是上一层,红色的漆杆,上面雕刻着金色的神秘图腾,像是无声的召唤,如果她能俯瞰船身,则会发现,船身上有一只金色的猛兽图案,那是海神的标志。
第二层上只有四个房间,每一个都很大,白竹,似乎就住在她的隔壁。
下面一层存储了许多物品,有炭火有粮食,还有衣物和日常用品,倒是也干净利索。
站在甲班上,沐寂北走向船头,凭栏相依,看着远处的夕阳,心中苦涩。
她已然打量过这船的一周,肉眼可及之处,完全没有一点陆地的痕迹,四周一片茫茫,皆是海域。
她明明答应过殷玖夜,要和他一起去看海,却不曾想,最后自己竟然是先来了。
也不知白竹到底是什么目的,又要将她带到哪去?
夕阳缓缓下落,垂挂在海天一线,别有着一番沧桑和壮阔,雄浑的悲凉伴随着浪花声构造成一幅天地间独有的苍茫。
白竹站在门前,远远的看着女子曼妙的背影,回房取了一件披风,走到她身后,轻轻为她披上。
沐寂北瞬间回头,纤细的小手里握着一把锋利的匕首,横亘在白竹的脖颈。
白竹的动作微微一顿,没有整理好的披肩也滑落在地上。
“送我回去。”沐寂北冷声道,语气中满是不容抗拒。
白竹微微一笑,笑容中带着丝无奈。让她的心骤然紧收:“你杀了我吧。”
“你以为我不敢?”沐寂北眯起眼睛,尽是寒芒。
“我知道你敢,从你入宫找到我来设计孙家的时候,我便知道,这世界上的事,是没有你不敢的。”白竹轻笑道。透过面前的女子似乎想起了当年的一幕幕。这一路走来,她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弱小的肩膀,更是承担了那么多常人无法想象的责任与担当。
“明明这么柔弱的一个女子,却比谁都坚硬,狠辣果决的无人能及。”白竹喃喃道,语气中,带着几许心疼。
“你到底要什么?”沐寂北看着面前俊美的面容,上面依旧挂着一丝轻佻,却隐忍了些苦涩。
白竹没说话,只是靠在栏杆上,眺望着远处的海面。
沐寂北见着他没有开口,也丝毫没有把她的匕首放在眼里的意思,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回到房间。
沐寂北走后,白竹继续道:“可就是这么硬的一颗心,原来也会变得柔软。”
白竹想起了殷玖夜,却忍不住笑骂自己,明明是你逼的他们分离,又在这感慨些什么?
傍晚,沐寂北回到房间休息,本就畏寒,再加上海面上的阴冷,更是让她十足的不舒服。
船上的条件倒是不错,她的屋子里四处都挂着可以挡风的绒毯,床上更是铺着一张白狐皮所拼织出的被,暖绒绒的。
地上架着两个火炉,里面的银炭烧的兹兹作响。
船在海上有些颠簸,却也能够清楚的感受到大海的力量。
白竹推门而入,瞧见坐在床上的沐寂北走了进来,拿了两盆炭火放在了地上:“海上阴寒,你怀有身孕,不要冻着,若是有什么事,可以喊我,我就在隔壁。”
沐寂北看着他没有说话,心头却想念起殷玖夜来。
此刻的帝都,已经翻了天了,不仅仅是皇宫,就连整个京城几乎都要被殷玖夜给掀翻了几次。
初一几人在殷玖夜的门前跪了整整两日,殷玖夜却始终没有对他们说一句话。
这不禁让初一几人心中更加苦涩,他们知道,若是旁人犯了这种错,只怕是有几条命也不够丢的了,可是就因为他把他们当兄弟,他们陪着他一起度过十几年荒无人烟的生活,更因为他们无数次出生入死,所以他不曾处置他们。
可是他知道,他却是怪罪他们的,他们辜负了他的信任,一个大活人就这么从这么多双眼睛下消失不见,绝对是对他们莫大的侮辱和讽刺。
殷玖夜对待他们一句话不说,直接把他们当做透明人,甚至连一个眼神都不肯施舍。
殷玖夜推开门不知要前往何处,初二看着脸色十分难看的初一几人,上前对殷玖夜道:“主子…”
薄唇微启,男人只吐出了一个字,满身的戾气更甚从前:“滚!”
初二本就木讷,此刻更是说不出话来,忧心的看着初一等人惨白的脸色。
如今初冬,天气本就阴寒,初一几人跪在冰冷的地面上两天,又是不吃不喝未曾进食,只怕是铁打的身体也撑不住。
殷玖夜前往御书房找到了沐正德,一下子病倒的老太妃却也强撑着身子等在这里,旁边还有御医一直在候着,似乎生怕出现什么意外。
“有消息么?”沐正德开口道。
殷玖夜铁青着脸摇头,他实在想不通,自己一发现沐寂北消失,便立刻封锁了帝都周边的三座城池,只许进不许出,可是即便如此,到如今依旧没有一点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