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刻换衣梳洗。
其实姨娘说的没错。
如果是在之前发生这种事,且不说会不会发生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单纯是一个阁老登门来道歉,对他们姜家就不可能。
这一切的原因是云溪奉。
因为云溪奉带着司卫给姜家出头了。所以姨娘和弟弟才能轻易救出来,赵阁老才会带着礼物上姜家的门。
姜秉儿推门出去的时候,想,到底是托了云溪奉的福。
姜家的正堂布局简单。不过上座左右两把梨木太师椅,下首左右各三把灯挂椅。两侧用幔子垂着,隔开了视野。
姜秉儿来时,前院里候着不少人。看着穿着打扮,都是高门官户的仆从。衣着整齐,提着红绳系着的礼物,见人就笑,客客气气的模样给了姜秉儿一种暗示。
而小纪坐在门外的石凳子上,抱着个什么东西在摆弄,看见姜秉儿就起身,老老实实行了个礼。
姜秉儿有些奇怪小纪的态度,却没多想,她抬步跨过门槛,看清内间,眯了眯眼。
上座,一位年约五十余岁的靛衣老者悠哉饮茶,而她家小叔姜二爷满脸乌青的尴尬地陪坐在下位。
甚至是姜二爷紧张地坐着都抖腿,看着可怜巴巴的,那老者也是看都没看姜二爷一眼。
姜秉儿垂眸,走了进去。
“听说是昨儿犯事的人家眷来了?人在哪儿?”她朗声问。
姜秉儿很清楚面对一个位高权重的人,她该做些什么。左不过低头赔笑,说自己家不在意,运气不好就是不得罪人,运气好还能搭上关系。这是她最该做的事。
可凭什么。
犯事的人家来人,高高在上坐着,眼里都不正眼瞧瞧挨了打的人。受难的人家家眷不配被正眼看,自家姨娘和弟弟昨儿吓得魂飞魄散,受到的惊吓被当做不正眼看的小事。
更何况……
她悄悄掐着指腹,想起姨娘说的话,婶娘说的话。想起她梦见的阿云,过去的阿云,想起……云溪奉。
也许……她可以小小任性一把。
这话一出,稳坐上位的赵阁老面色一僵,端着茶碗动作有些迟疑。姜二爷吓了一跳,连忙站起身来冲着姜秉儿摆手:“人家是赵阁老!阁老!”
姜秉儿故作诧异地盯着老者,客客气气地:“原来是阁老……”
赵阁老面色稍微好些,颔首:“老夫……”
“不知赵阁老贵人登贱门,所为何事?”姜秉儿将疑惑和惊讶表现得淋漓尽致。
赵阁老什么年纪,见过多少世面。自然听明白了姜秉儿后面这句话。
他眯着眼。
堂中这个年轻貌美,甚至看起来有些娇弱的少女,一早就知道他是谁,也知道他所来目的。
不过是……故意的。
赵阁老放下茶碗,明显有些不愉。
“老夫所来,是为了亲戚里一个不成器的家伙。”
赵阁老虽察觉此女子聪慧,不卑不亢,甚至有些胆大到令他侧目,但是到底两方差距太大,他也没把人当回事。
“老夫儿媳有个不成器的弟弟。脑子有些不好,偶尔犯傻做些错事,一般也没人跟他计较。姜家似乎是外来的,不知晓这一点,竟然闹到了都司去,那孩子可怜见的,脑子不好使,还被关进牢狱,令老夫那儿媳痛心不已。”
赵阁老居高临下地看着姜秉儿:“小姑娘,你家那个姨娘受了点惊吓,老夫着人专门购了一支百年人参来,着她补补身体压压惊。此事,作罢吧。”
姜秉儿也不坐下,看着霸占了自家主位的赵阁老,回眸。外头院中候着的那些仆从们看起来和和气气,人人提着礼品。给不知晓的外人看见了,只当这位阁老有多亲切温和。
她回过头来,脸上带着笑意。
“原来昨儿犯事的人,是阁老家中的。难怪我认不出,这赔礼道歉的人我见多了,赵阁老这样的,是我生平仅见,多谢阁老给我开眼。”
赵阁老脸一黑,他什么身份年纪,平日里哪里受过刁难。被年轻的小姑娘这么挤兑一番,面上挂不住,拍桌而起。
“老夫亲来,是知晓那孽畜做了坏事,特来致歉。至于你们不过是运气好,正好遇上了都司查案。你不会以为外乡人平头百姓,真的能在老夫面前叫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