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槊若无其事道:“有备无患。”
暗一:“…………”
……
之后几日,云槊先是送走了皇弟,而后时常在宫中散步,又去了刑部大牢一趟。
托宫人们和死刑犯的福,他总算搞清了读心能力的大致情况——
首先,他能够读心的范围是视线所及之处,在这个范围内,只要视线聚焦于一人,对方心中的念头便会化作文字泡浮现在他的头顶。
其次,他能读到的只是各人当下的想法,不一定代表真实情况。
——如果对方只是想想,随后便打消了这个念头,或者对方所了解的事实本就是错误的,而云槊却过于相信读心能力的话,很容易受到误导。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是,一旦读心的能力被对方识破,有意识地在心中竖起防备,那么文字泡就会从头顶消失,云槊将再也无法读到对方的心声。
“这样看来,严刑拷打妖孽,逼问出他们所知道的一切并不可行,只能缓缓拼凑真相。”
面对这样苛刻的条件,云槊反而松了口气,他不相信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有时候看似免费的东西反而要付出最大的代价。
“再说,朕的后宫之内没有第二个妖孽,真是可喜可贺啊。”
云槊总算睡了个好觉,虽然没过几天就被董大人狠狠打了脸。
“陛下,太医令求见。”暗一打断了云槊的思绪。
“宣。”
短短几日,太医令憔悴了许多,眼下凭空多出两痕青影,他先是将今日的奏折交给内侍,随后左右看了看。
云槊会意,遣退宫人。
太医令“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臣有罪,陛下派臣前去为太后娘娘诊脉,臣却在太后身上发现了此物!”
他毕恭毕敬地呈上一只药盒,盒中以药蜡填充,灯光下泛着琥珀色。
“这是何物?”云槊盯着药蜡内细长如丝的线虫,神色莫辨。
那线虫犹是活物,虽被药蜡封住,依旧缓慢地在其中活动,呈现出一种诡异的血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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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医令道:“此虫性情凶狠,嗜食血肉,臣斗胆猜测,此乃南疆巫族至宝——牵机蛊。”
“牵机蛊由一母蛊,以及诸多子蛊构成,母蛊生,则诸子蛊皆生,母蛊若亡,则所有子蛊都会经历百虫噬心之痛,受尽折磨而死。”
云槊深呼吸,令大脑冷静下来,问:“这只是子蛊还是母蛊?”
“陛下手中这只乃是子蛊,但臣取血探查得知,太后体内有母蛊存在,她身边的侍从、心腹,许多都已被子蛊寄生。”
云槊又一一询问子蛊寄生人体后的表现。
太医令道:“蛊虫休眠时虽不会伤人性命,但到底借助人体内精气生存,时间久了,其宿主会体弱多病,易受外邪所侵。”
“而一旦母蛊的所有者驱动蛊虫,子蛊宿主照样会受百虫噬心之苦,只能任其驱使。”
上首传来隐约的咯吱声,像是有人将牙关咬紧,太医令偷偷抬眼,皇帝的目光已然森冷至极。
他冷声道:“你自年初开始为皇弟医治,朕要你以项上人头担保,他的病情可与此蛊有关?”
太医令浑身一颤,冷汗“欻”一下遍布后颈,他心知今天最险的一关来了。
太医令摘下官帽,叩首道:“臣不敢隐瞒陛下,寿王的病情,的确极像被植入了牵机蛊中的子蛊。”
“时间呢?”
“大、大约是在十年前,寿王殿下四五岁时。”
“为何之前从未发现?”
“这…………大将军在时,寿康宫常用的太医皆出自将军府,而寿王殿下…………臣万死,子蛊休眠时,其脉象与先天不足的常人无异,若非臣发现了母蛊,根本无法联想到如此偏异又邪门的手段。”
“啪——”
云槊终于忍耐不住,一掌拍在案几上,将堆叠如山的奏折全震下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