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报公子到了城外,杨延昭特意换下盔甲,着礼服出迎,以示友好、隆重。
他只带着孟良、焦赞二将,令军士打开城门,放下吊桥,三人快马出城。
赵楠传令大军就地驻扎,魏王赵廷美依然胯在战马上远远凝视城门,一动不动。
他忽然开口道:“公子,从城门跃出三匹战马,朝我们疾驰而来。奇怪的是,他们手里好像并没有兵器,也未披挂战甲,这有点超乎想像,太悖常理了。”
“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大元帅杨延昭到了。”赵楠云淡风轻地说。
魏王点点头,波澜不惊。
与赵楠在一起的短短几个月,他见证了太多的奇迹。
别说大元帅到了,即便是说大宋皇帝赵匡义到了,甚至说玉皇大帝到了,那也是公子的基本操作。
正所谓见怪不怪,司空见惯,他早就麻木了。
“魏王,”赵楠跳下马来,管家顺势接过缰绳,牵马吃草饮水去了。赵楠走到赵廷美马前,道,“我在大宋的朝堂之上,曾经见过杨老令公,一身正气,义薄云天,一心只为朝廷分忧解难,实乃高义!而其子杨延昭,我却只是耳闻未尝得见,王爷你熟识吗?”
见公子下马,魏王也赶紧跳下来,收起马鞭,手执缰绳回道:“公子,不瞒你说,先前我自认为战功显赫,平时根本瞧不上这些戍边的将帅,更谈不上了解熟悉。自打雁门关一战,杨老令公死守国门,以少胜多,着实令我钦佩,我才摒弃偏见,与杨老令公顷心交结,其子虽多,我也曾一一见过,印象深刻的,应该就是此子杨延昭。”
魏王仰头,回忆了一下继续道:“杨延昭行六,为人谦和,眉宇间流露出一派逼人的英气,光采堂皇、奕奕生威,尤其是熟读兵书,深谋韬略,实属一代才俊。”
言语间,三匹战马转瞬而至,赵楠定睛看去,见为首的这位,他头戴一顶银丝红缨冠,身穿轻绿长袍,腰间革带上一个温润洁白的螭纹玉坠,玉树临风,倜傥尽显。
三人勒马收缰站定。杨延昭正欲问询眼前之人是否认识赵楠赵公子,却意外发现,此人竟然是魏王赵廷美。
杨延昭口尊王爷,下马郑重行礼,孟、焦二人也以礼相见。
礼毕,魏王拉起杨六郎的手道:“杨元帅,别人称我王爷,尚可,独你不能。因我是大宋朝廷通缉的人犯,你称呼人犯为王爷,一旦被人捅上朝堂,你就有了谋反的嫌疑,有损天波杨府的忠义之名。”
“王爷此言差矣!”杨延昭恭声道,“公子拯救黎庶,护佑我太原府安然无虞,公子身边之人,无不忠心耿耿,一心向善为民。我杨延昭襟怀坦荡,日月可鉴,何惧?”
“杨元帅言之有理。只是,赵匡义气量小,处处埋有眼线,还偏听偏信。元帅切莫因言获罪,丢了好前程,还连累天波杨府及属下。为一个人犯,不值当如此。”
赵楠暗暗点头,王爷就是王爷,想用话术套出一个人的立场是否坚定,然后酌情而用,这应该算是面试了吧?
“王爷,我天波杨府忠于朝廷,始终将忠义刻在心里不假,却并非泾渭不分,黑白不辨。”
杨延昭再拜,道:“当初,朝廷以媾和为名,王爷乃奉诏出使辽国,使臣讲和,本无可非议。诡异之处,在于圣旨要阖府跟随王爷前往,这显然是别有用心,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此举意在赶尽杀绝。果然,使团刚越过边境,朝廷便下旨王爷意图谋反,截断归路。”
杨延昭沉声叙述往事,几近哽咽,“豆萁相煎,父帅心酸落泪,殷切嘱咐镇守边关的杨家儿女,一旦得见王爷,定要以礼相待,任何人不得怠慢。父命难违,请王爷受我一拜!”
杨延昭行觐见礼,稽首,顿首五拜。
“杨元帅,不可僭逆!”魏王忙伸手相扶阻止,“我身为亲王,稽首,顿首四拜即止。多一拜,只恐怕你把自己的命都搭上了!”
“我杨延昭忠肝义胆,只拜可拜之人,死又何惧!”
赵楠看到这一幕,对杨延昭敢作敢当很赞赏,这也折射出赵匡义倒行逆施,早晚会自食恶果,忠义之师杨家将,尚且看不惯皇帝的所作所为,况他人呢?
的确,是时候了!
赵匡义设计害死兄弟,贬亲生儿子为庶民,毒杀八王千岁赵德芳、赵德昭等众子侄,也在紧锣密鼓准备中,再拖延下去,杨家将的几位兄弟也难逃噩运。
赵楠的穿越,拯救了魏王,燕京监狱释放了杨延朗,但赵氏家族,还需要他及时出手阻止赵匡义。
北宋的历史,由于赵楠介入,被强行改变打乱,但好像它具有一定的自我修复功能,似乎会换一个方向还原历史进程。
譬如,金沙滩一战,杨家将七郎八虎死的死,出家的出家,还有的流落异国,最后只剩下六郎。如今,杨家将已经失去辽国这个对手,不会战死沙场。可杨家将的深明大义,会无端招惹到心眼狭窄的赵匡义,下场可能会比之后的名将岳飞更惨。
当然了,赵楠杀完颜父子,亲手扼杀了金国的缔造者,岳飞注定不能抗金了,对他而言,不知是福是祸?
再者,赵德芳等兄弟还没有被毒杀,只是在西苑软禁,残喘度日。可能是由于西夏兵困太原府,赵普嗅到了危险的气息,担心朝廷人心不稳,才没有怂恿皇帝急于下黑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