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阵阵喧闹,大批的百姓朝着辰州府衙的方向涌去。
今天一大早,被关押在大牢里的陆虎手下两大干将陆三、丁魁便被从牢里提出,戴上镣铐枷锁押往府衙受审。这一消息很快便传遍了整个城内,百姓们无不为之欢欣鼓舞。以往,这两个狗腿子为虎作伥,跟在陆虎身后不知干了多少坏事,民怨极大,如今终于恶人有恶报。
没过多久,辰州府衙前的大街上已经是人山人海,大门前值守的衙役们则几乎个个瞠目结舌,他们可是很久都没有见过这么热闹的场面了。
好在庞岳对这种情况早就有所预料,从营中调了一司三百多军士前来协助维持秩序,才不至于令局面失控。
此时,府衙大堂上的知府陈之彬的脸上浮现着几丝苦涩。从个人角度出发,他是极不愿意得罪陆登云的。虽然大明官场的惯例是文尊武卑,但是陆登云在辰州盘踞多年,利用自己的职权控制了众多产业,与各县的乡绅地主也有着千丝万缕的练习,俨然一方豪强,已经不是普通的卫所武官了。
自从两年前来到辰州上任后,陈之彬便接受了上一任知府的告诫,尽量不与陆登云发生冲突,两人相处得也算融洽。但今日就不同了,新任湖广总兵庞岳找到了他,让他对陆三、丁魁两个恶奴进行审理、从重处罚。虽然陈之彬知道这两人是陆府中的红人,但也没办法,若是因为这两个恶奴而得罪了当今皇帝面前的红人庞岳,岂不是因小失大?
唉,既是如此,那便按照庞总兵所说的审吧!陈之彬叹了口气,定了定神,“啪”地一拍惊堂木,朝堂下喝道:“带人犯!”
“带人犯!——”侍立在下首的两名小吏将陈之彬的指令悠扬地传出堂外。
“威——武——”站在大堂两侧的两排衙役齐声吆喝,并按着一定节奏用手中的水火棍将地砖杵得咚咚作响。
不一会儿,戴上了镣铐枷锁、却仍是一脸跋扈的陆三、丁魁被带了上来。
看着下面那两个恶奴一脸不服气的样子,陈之彬也不由得怒从心生,再一次重重地拍下了惊堂木……
“恶人有恶报,那两个混蛋被判了斩立决了!”
“我就说嘛,老天爷总会开眼的!”
“只是不知道陆虎那个混帐能不能得到报应。”
……
下午,低沉而兴奋的议论声再次出现于各条大街小巷。与上午相比,百姓语气中的兴奋之情更加浓厚。
以前跟着陆虎做尽了坏事却一直逍遥法外的陆三和丁魁终于得到了应有的严惩,这个消息实在是让受够了他们恶行的百姓们大感欣慰。并且,很多人已经预料到,既然以前总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两个恶奴被处以极刑,那陆虎的好日子应该也长不了了。…;
由于陆登云的权势依旧未倒,百姓们当然不敢高声欢呼,但这并不妨碍他们用自己的方式来庆祝。不少百姓拿出了逢年过节才舍得喝的酒,偷偷地在家里庆贺这一喜事。
“这次那两个混蛋能得到报应,还多亏了新来的庞总兵庞大人啊!听说就是他把陆虎和他手下的一帮狗腿子抓起来的!”一些知道一点内情的百姓在庆祝的同时,并没有忘了此次令陆三和丁魁落网的关键人物——湖广总兵庞岳。
此类话语一出,立刻引来了周围的共鸣声:“庞总兵才是个清官!”“他一来,陆虎甚至他爹陆登云的好日子都长不了了!”……
正当百姓们在欢欣鼓舞的时候,陆登云却在自己家里暴跳如雷。
“他娘的,这个庞岳真是欺人太甚!”书房内,陆登云脸红脖子粗地大吼道,随后粗暴地一扫,书案旁边那个价值不菲的花瓶立时化作碎片。
“他以为自己是都指挥使就可以目中无人?!他以为凭他一个初来乍到的外人就能在辰州站稳脚跟?!”陆登云越说越激动,“两次将我拒之门外,不给我面子也就罢了。今日居然还敢杀我陆家的人!!此事我定会记下!总有一天我会让他知道,在辰州究竟是谁说了算!!”
此时,在场的李本隆、连金鹏、辛玉勇三人也都是面色凝重,他们也没想到,庞岳这么快就开了杀戒了。这一次是陆三和丁魁,下一次又该是谁呢?罪行远比陆三和丁魁要重的陆虎又岂能逃脱罪责?
“老爷,现在可不是抱怨的时候,”李本隆说道,“唯今之计,是尽快把公子从牢里营救出来。不然的话,万一那庞岳再起杀心,可就一切都迟了!”
“此事我自然知道!可如今陈之彬的那个那狐狸也不愿见我了,实在可恶!”陆登云气得牙痒痒,“想当初要不是我帮衬着,他那知府能做得那么顺畅?”
“李先生说得对,大人,现在可不是发怒抱怨之时,得先抓紧时间想方设法救出公子才是!”连金鹏说道。
陆登云阴沉着脸没有说话,背着手在书房里连续走了好几圈之后,越来越感到事情的严重性,儿子的命危在旦夕先不说,就连自己的命运也是吉凶未卜。从今天的事情来看,那庞岳果断狠辣、绝不是什么良善之辈。或许当日辛玉勇说得没错,那庞岳极有可能已经在想办法朝自己发难了,只是尚在蛰伏着没有出击,以他的手段,一旦出手,绝对不是旁人轻易招架得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