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留祯一旁看见已然气疯了的谢父,拿着一把戒尺满院子追着谢元跑的身影,不由地心生惧意。
他艰难地吞咽了下口水,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来,怯懦地冲着谢父说:
“那个……老……老师……其实那花瓶是我不小心碰倒的。”
谢父充耳不闻,喘着气插着腰,黑金色油光发亮的戒尺在他手里闪着寒光,指着谢元说:
“你给我过来!”
“爹……这回真不是我!”谢元一边躲,一边冤屈地喊。
“老师……等我爹回来,让他赔……赔给你……”沈留祯站在一旁执着地伸着手解释说,虽然很胆怯。
因为这回这事情,真是他做的……而且那花瓶是件古物,价值不菲。
他这回是闯了大祸了。
但是谢父却像是没听到似的,语重心长地冲谢元说:“……谢元,做错了事情要认知道么?你给我过来!”
“真的不是我!”谢元怒吼。
“你给我过来!”
……
沈父经常不在家,所以沈留祯大部分时间都在谢家呆着,与谢元一起学习,一起吃饭,一起挨打挨骂。
要说在六岁之前,沈留祯是一个孤独的幼童,被迫扛着大人的身份与家里的家仆耍心眼子。
可自从谢元爬墙出现在他们家的树上以后,他就慢慢变成了一个时常被宠爱被保护的孩子。
最重要的是,他有了谢元这么一个同龄玩伴,再也不觉得自己独木难支,孤独、倔强、凄冷。
他六岁之前的记忆总是带着一股子说不清由来的恨意,而六岁之后的记忆,就变成了跌宕起伏的琴音,即便再乱,也是好听的。
就这么两人长到了九岁。
沈校尉变成了沈将军,谢父也成了当地的一郡之守。两个人越来越忙的时候,教导谢元和沈留祯的时候就少了。
于是两个孩子有了机会时常的溜出去玩。
九岁时谢元比沈留祯依旧高出了大半个头,再配上她那一身英姿勃发的装扮,相比之下,一直以儒生打扮的沈留祯,就像是一个需要被她保护的弱质小白兔。
这一天,他们在跑出来在街上闲逛,谢元脚步快,在人群中穿梭了几下就不见了。
等沈留祯意识到已经找不着她的时候,已经晚了。
他正好被几个十二三岁的少年围在了胡同里。
“把钱交出来,要不然我们就把你卖了。”领头的少年五官深邃,满脸脏污恶狠狠地说。
沈留祯看了看自己身上那身光鲜的新衣服。再看看对方的破衣烂衫,这是师娘给他做的。
谢元因为太过于调皮,什么好衣服都穿不了几遭,所以师娘有贵重的布料,就给他做了衣服穿。
今天估计就是这身新衣服惹来的祸。
“我身上没带钱啊怎么办?我的钱都在我那书童手里呢,你们帮我找着他,钱就都是你们的。”沈留祯无所谓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