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上面徐妤又抬起头来,眼里挂着两泡泪水,伤心欲绝道:“祖母,我姨娘身份低,在这府里没个依仗,人人都可踩一脚。祖母您是徐家老太太,又是父亲的嫡母,身份最高的,你疼疼我姨娘吧,我给您磕头了!”
说着,当真磕起头来,额头不一会儿就红了,神情和言行瞧着十分真挚。李姨娘和徐由俭感动不已,前者更是哭了起来,扑上去抱住她,一面哭一面揉着她的额头,道:“傻丫头,您保护好自己就够了,替我求什么情呢?你要有个好歹,姨娘还活不活了?”
徐妤眨眼,泪珠子豆子一样就砸了下来:“可是,我、我也只有一个姨娘啊……”一时,母女二人又抱在一处细细哭了起来。徐由俭感动不已,眼眶竟也红了,一径上得前去,把她们母女二人抱在怀里,轻轻哄了起来。徐老太太无动于衷,眼里甚至闪过一些厌恶。她端过茶来,慢慢喝着,既不出声阻止,也没有要搭理一下的意思。其他人看老太太的言行行事,一时也都沉默地看着,半句话也不说。最后是那三人见无人搭理,戏唱不下去了,才自己尴尬地止住了哭。徐老太太便也放了茶盏,看着李姨娘道:“你若受了委屈,我与老爷自会给你做主。至于是谁要害你,是太太,还是你自个为了回徐家来,自导自演的,我也都会一一查清楚,既不委屈了谁,也不偏袒了谁。”
李姨娘立即扑进徐由俭怀里,委屈哭道:“老爷,妾身没有自导自演,您要相信妾身啊。”
徐由俭心疼地连哄了好几句信她,又与徐老太太道:“母亲,她都险些死在了那贼妇人的刀下了,怎么还可能是自导自演呢?这事儿分明就是太太容不下她……”徐老太太凉飕飕地撇了他一眼,打断道:“老爷既认定了是你太太做的,还叫我去接她回来做什么?直接休了且不更好!”
徐由俭嘴唇嗫嚅两下,没能说出反驳的话来。徐老太太冷哼一声,淡淡道:“李姨娘有孕在身,又受了惊吓,且下去好好歇着,之后的安排我自有打算。”
这话就没个准数了。万一忙活一场,又被送回了庄子上呢?李姨娘哪里肯依?忙在徐由俭怀里一顿哭,一会儿是自己可怜,一会儿又是肚子里的孩子福薄,一会儿又不怕受委屈,好一顿要死要活。比邹姨娘还会哭的。偏徐由俭就爱她这一套。他宽慰了两句,见她始终收不住,又看向徐老太太,无奈道:“母亲,她也是为了儿子……”徐老太太懒得听,直接道:“白露,送她们回去。吩咐下去,姨娘有孕在身,仔细照顾着,谁也不许去叨扰!”
这约等于变相的软禁。李姨娘更加不依了,才指使了徐妤,叫她跟着一块儿哭时,徐老太太又漫不经心的补了一句:“或者等过两日,姨娘随我到法华寺去?”
李姨娘听了,如遭雷击,哭也不敢哭了,忙把脸上的泪擦得比纸还干净,乖乖牵着徐妤,跟着白露退下了。等人走远后,徐老太太才又道:“听你们方才的话,我心里已经有了答案。我乏了,你们且都下去吧。”
徐停徐慕先后站起来,拱手一拜,退下了。徐晚犹豫了一下,原也是要走的,但见秦氏坐着没动,便又坐了回去。徐由俭没得到答案,不肯走,徐宁也没走。徐老太太撩起眼皮,将底下仍坐着的人各自一扫,道:“怎么?你们还有话说?”
秦氏看了另外二人一眼,笑问道:“我方才又想了想,弟妹毕竟沈家的嫡女,哪是随随便便就能休的?还是接回来,没收了管家权就好。”
徐老太太看她一眼,笑道:“那大太太说,把这家给谁管比较好?”
秦氏道:“从前大老爷还在世的时候,母亲疼惜儿媳,让儿媳跟着母亲学过管家。母亲若是信得过我,我便暂接了过去,等弟妹服了软认了错,我再还回去。”
“这是个好主意。”
徐老太太点点头,附和了一声。就在秦氏暗喜时,她却忽然将话锋一转,捧着汤媪淡声道:“可惜,二老爷瞧我闲惯了,要替我寻些活来做。管家的事就不劳累你了。”
秦氏脸色一变,倏地站了起来。徐老太太好似没瞧见一样,又道:“春闱在即,大太太看顾好慕哥儿,就是帮了我的大忙。”
秦氏情绪当即失了控,咬着牙,在脸上硬生生扭出一个恨意来:“母亲就这样恨我?还是看秦家没了,母亲见风使舵,也要弃我于不顾了?”
“恨你?”
徐老太太抬起头来,平静地看着她,“我怎么会恨你呢?还是大太太做了什么对不住我、对不住大老爷和徐家的事,觉得我会恨你?”
秦氏瞬间闭了嘴,眼中闪过一丝惊慌,随即又像是害怕被发现一样,倏地扭开头,假意受了委屈,用帕子擦着泪。然而徐老太太却清清楚楚地看在了眼底。她摇了摇头,说不上是失望还是什么,语气也低了:“太太的事,老爷你自己做主。是要休,还是你自己去把人接回来,我都不管。至于将来会有什么后果,也是你自己不辨是非惹出来的,我不会帮你。徐由俭眉心一蹙,才要说话,徐老太太就伸出手去,让温明若扶了自己起来,一言不发地进了内室去。“母亲!”
徐由俭上前一步,正要去追,就让徐宁拦住了去路:“你做什么?!让开!”
徐宁后退一步,避开他喷出来的口水,欠身道:“今日来的只是沈老太太,父亲可能还没未弄清楚状况。那女儿就替祖母提醒父亲一声……”她笑了一声,目光却是看向了邹姨娘和秦氏,意有所指道:“沈老太傅和几位沈大人是最疼惜太太的,若他们知道太太在沈家受的委屈,父亲觉得他们会做什么?”
“你什么意思?”
徐由俭倏地沉了脸,语气满是不善,“太傅又如何,我还怕了他们不成?”
徐宁闻言,怜悯地看了他一眼:“父亲啊,你该怕的不是沈家呀,是……”她没出声,而是忽然往上方指了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