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家里来客人了,说有姐姐的消息”。陈氏只听到家里来客人了,一时对有姐姐的消息,还没反映过来,愣怔了好一会,还是紫月先反映过来:“是不是丢了的姐姐的消息?”
“恩,恩”紫辰忙不迭地点头。
“娘,我们快回去”。紫月说着就轻推着陈氏。
陈氏这时才反映过来,一时竟是什么都顾不上了,手脚并用,从田拢里爬上地面,快速地直立起身子直往家里奔去,紫辰和紫月也跟在后面急急往家里赶。
陈氏还没进院门,就急急叫开了:“天河,天河……”
这陈氏平时挺守规矩的一个人,这时候竟是什么都顾不上了,不分场合地就叫嚷开来。
说起这陈氏也是可怜。这陈氏闺名秀清,年轻时长得端庄秀气,白白净净一个小家碧玉。家里因父亲是秀才,又开了私塾,从小就通文墨。
跟自家父亲的学生傅天河也算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两个人知根知底地长到婚配年纪,因为陈氏的父亲陈秀才一向很看好傅天河这个学生,傅家也喜陈氏又通文墨性子又好,长得也端庄秀丽。两家很快便议了亲。
陈氏和傅天河两人也过了几年衣食无忧的好日子,虽不曾大富大贵,但从不像现在这样为吃食忧愁过。
陈氏从小家境就不错,也算是个小家碧玉。从小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嫁给傅天河头几年也是没下过田,只在家操持家务。那时候家里还没有分家,地里的活都有人做,陈氏就只是在家操持及服侍备考的傅天河,日子过得很是不错。
可自从自家女儿走失之后,家里银钱流水一般花出去,自家相公弃了书本到处找女儿,几乎花光了家里的银钱。
那时候家里还未分家,家里是很为有位举人老爷而自喜的,走在外头腰杆都要比别人挺几分。
可是自从傅天河花了公中的钱财去寻女儿后,渐渐地陈氏的大嫂就有意见了,后来慢慢地公婆还有其他人也有意见了。一大家子人都力劝傅天河放弃寻找,傅天河全然不听。
一大家子于是就分了家,刚开始分给陈氏和傅天河手里也是有十二亩田地的。后来有十亩被傅天河卖了,剩下两亩,一亩半种了水稻,五分地种了当季菜蔬。
年景好的时候,一家人也只是紧紧够吃。却是不会再余什么银钱的了。两个大儿子到了上学年纪竟是拔拉不出交束脩的银钱。后来还是陈氏的父亲看傅紫阳是块读书的料子,把他接了过去在自己私塾里跟着念书。只是二儿子却是再无脸面跟过去了。
这陈氏于是从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家碧玉渐渐学会下地种田的活计,这十年来,生生地把一个小家碧玉磋磨成日渐老态的村妇。
陈氏此时急忙忙跑到傅天河所在的厢房,还没进门就急急向自家男人询问女儿的下落,一时并没有注意到君紫萱三人。等看到屋里有三个年青男子时,才一下愣怔在那里,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脸上慢慢烧起了红云。
忙忙就要避开,却被傅天河拉住了,向陈氏介绍说:“这是回春堂李大夫介绍来的君大夫,说是能治好为夫的病。那两位是君大夫的随从”。
傅天河向陈氏介绍的时候,君紫萱也正打量着陈氏。
陈氏虽然被岁月磋磨了一番,但丝毫不影响其秀丽的容貌,一头乌发在脑后挽了一个简单的发髻,只插了一根乌木做的发钗,竟是连一件银饰也找不到。一身洗得发白的长裙,因为下地的缘故,裙摆上还沾了些许泥印。
陈氏听完自家相公的介绍,低垂着眉眼向君紫萱三人福了福身子:“见过君大夫,多谢君大夫不辞劳苦来给我家相公看病,小妇人这厢多谢了”。
君紫萱在陈氏福过来之前就争急避开了,开玩笑,这可是生身母亲。
李氏抬起头的时候就看到了君紫萱的相貌,愣怔了两息的时间,才移开目光去问自家相公:“天河,是有女儿的消息吗?”
这时紫辰紫月也进得房来,与原先就在的紫嫣站在一处。听到母亲的这句话,也巴巴地望向自家父亲。
傅天河于是转头去看君紫萱。君紫萱不好意思地咳了一下,就背过身从随身带的医药箱里拿出一对脚镯,递给李氏。
李氏刚接过,就惊叫起来,手竟微微发起抖。“这是我们女儿的,这是我们女儿的”。说完就哽咽起来。
傅天河接过细看,在内壁就轻易看到了当初自己亲自去银楼买来并叫工匠专门在内壁刻的女儿的生辰年月和名字。
敬县这边有旧俗,给孩子带上金银五件(手镯,脚镯,银锁),并在内壁刻上孩子的出生年月和名字,这样孩子就等于在神佛面前记了名。
而且脚镯还有另外一层意思,有了脚镯自家孩子就不会被别的东西轻易拉走,会永远拴在家里,不管将来走多远都记得回家的路。
自己手中的这副就是脚镯。当时并不太想买脚镯的,只是听了银楼伙计的介绍,并说了敬县的旧俗后,还说带了脚镯的孩子会永远记住回家的路,立时就心动买了下来。
这么多年找寻女儿,也是坚信女儿有天会回来,现在可不是这副脚镯带来了女儿的线索吗?傅天河捧着这副脚镯,心里一阵感慨。
“君大夫,这确是我们女儿的,不知君大夫从何处得来?”
君紫萱扭头就看到了傅天河期盼的眼神,理了理思绪,说道:“这脚镯是我从小一直戴在身上的”。
傅天河脑子里有片刻的迷登,“我们女儿的脚镯怎么会在君大夫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