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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第2页)

当你阅读这页文字的时候,你的眼睛和大脑不断把这种印刷媒介转换成你可以当作有意义的文字来处理和辨识的信号。如果你想把这页内容传真出去,传真机上的扫描仪会绘制出一幅由一条条线组成的精细的图形,并用0和1分别代表有墨迹和没有墨迹的黑和白。这个数字化的图形反映原件的逼真程度,完全要视扫描仪的精细度而定。但是,无论你的传真机扫描得多么精确,传真件最终也只是原件的复制图像罢了,它既不是字母,也不是单词,而是像素。

如果由电脑来诠释这幅图像的内容,就必须经过一个和人阅读时差不多的识别过程:先把小块的像素转换成字母,然后再把字母拼成单词,其中还包括了区分字母0和数字0、分辨出文本内容和手写痕迹、搞清咖啡渍和图解的不同,同时还要在充满噪音(扫描和传输过程产生的干扰)的背景中明察秋毫。

一旦完成了这个工作,你的数字化文件就不再是一幅图像,而是以字母形式出现、按一定结构组成的各种数据,通常都按“美国信息互换标准代码”编成二进制码,再加上一些关于字体和版式的相关数据。传真和ASCII码之间的这种根本差异也存在于其他媒体。

CD是“声音的传真”,它是允许我们压缩、纠错并控制音频信号的数字化数据,但它不能体现音乐的结构。例如,要在CD中去掉钢琴的声音、替换歌手,或改变交响乐队中乐器所在的空间位置,就都很困难。8年前,麦克。霍利首先观察到声音传真和结构严谨的音乐之间存在的巨大差异。他当时还是麻省理工学院的学生,现在刚刚留校任教。他同时也是一位很有天分的钢琴家。

霍利的博士论文中包括了他在一架特别设计的波桑朵菲大钢琴上所作的研究。这架钢琴记录下每个琴褪开始敲击的时间,以及琴槌击打琴弦的速度。此外,他把所有的琴键都电动化,因此,这架钢琴几乎可以毫厘不爽地倒弹一百曲子。这架特殊钢琴就好像一个精心设计的键盘数字转换器和一架全世界最昂贵和高分辨率的演奏用钢琴的结合体。日本的雅马哈公司(Yamaha)最近刚刚推出了这种钢琴的廉价机型。

霍利当时考虑的问题是,如何才能在CD上储存超过1小时的音乐。工业上处理这个问题有两种增量方式。一是把激光从红光改为蓝光,这样缩短了波长(wave1ength),使存储密度达到原来的4倍。另一种是采用更新的编码技术,因为你的激光唱机用的其实是70年代中期的算法,从那时到现在,我们已经掌握了更好的声音压缩技术,能比原来至少压缩4倍(而声音的损失度并不增加)。将这两种技术同时使用,你在一面CD上一下子就能储存16小时的声音。

有一天,霍利告诉我,他找到了一种办法,可以把好多好多小时的音乐录到一张CD上。我问:“多少小时?”他说:“差不多5000个小时。”我想,假如这是真的,那么世界音乐出版人协会一定会雇杀手来取霍利的性命,而他从此以后就要像作家拉什迪一样,为了逃避杀手永远过着躲躲藏藏的日子。但是不管怎样,我还是请他解释给我听(而且我还和他拉勾,发誓保守秘密)。

霍利在波桑朵菲钢琴上发现(他找了一个名叫约翰。威廉姆斯的人在这架钢琴上弹奏,作为他实验的合作者),即使人的手指在钢琴上弹得飞快的时候,在波桑朵菲钢琴上发出的声音,1分钟也超不过3

个比特。换句话说,测量手指的运动所得到的数据是很低的。这和CD上每秒120万比特的声音速率相比简直是九牛一毛。也就是说,如果你存储的是手势而非声音的数据,那你就能多存储5000倍的声音,而且也用不着价值125000美元的波桑朵菲钢琴,只要有一台价格更低廉的装有乐器数字界面的钢琴就行了。

在CD制造业中,每一个曾经研究过音乐光盘容量的人都胆怯地、也是可以理解地把这个问题当作只是音频领域的问题,就好像传真完全属于图像领域一样。霍利的想法则恰好相反,他认为弹奏的手势就如同乐器数字介面,而且两者都更接近美国信息互换标准代码。事实上,乐谱本身是一种更简洁的音乐表现形式(公认分辨率很低,而且不会因为人的诠释而产生表现上的差异)。

通过寻找信号中的结构和信号产生的方式,我们已经穿过了比特的表面而进入到它的内部,发现了图像、声音或文本的基本构件。这是数字化生活中最重要的事实之一。

传真机是一大灾难

假如25年前,计算机科学界对今天电脑能看得懂的新文本比例作一个预测的话,他们预估的数字可能会高达80%或90%。直到1980年左右,这个预测还是正确的。但紧接着,传真机冒了出来。

传真机是信息风景线上一个明显的污点,等于向后倒退了一大步,所带来的盘根错节的影响历久不衰。当然,我谴责的对象是一种似乎为我们做生意的方式,甚至为我们的个人生活带来了革命性变革的电信媒介。但是,人们并不了解这其中的远期代价、短期失误,以及其他可行的替代方案。

传真是日本人的遗产,但不单纯是因为日本人很聪明,能够生产出标准化的、比别家更精良的传真机,就像录像机一样;而是因为日本人的文化、语言和做生意的习惯都有非常形象化的倾向。

直到10年前,日本人还不是通过文件做生意,而是通过声音,而且通常都是面对面谈生意。有秘书的生意人寥寥无几,商业函件往往都是辛辛苦苦亲手写成。相当于打字机的东西看起来更像一部排字机,密密麻麻的铅字模板上有一个电动手臂,要从6

多个字中一个个挑出需要的汉字符号。

汉字的图形性使传真的发明水到渠成。由于当时电脑能识别的日本文字寥寥无几,因此采用传真没有什么坏处。但是,对于像英语这种符号式的语言而言,如果考虑到电脑的阅读能力的话,传真简直就是一大灾难了。

英语只不过使用了26个拉丁字母、10个数字和少量的特殊符号,所以对我们来说,从8个比特的ASCII码角度来考虑通信的问题,就自然得多了。但传真的存在却使我们忽略了这一点。举例来说,今天大多数的商业信函都是在文字处理器上拟就的,拟好后打印出来,再传真出去。想一想这个过程。我们在起草文件时用的完全是电脑可读的形式,而且电脑“读”得简直太好了,以致于事实上我们常常想不到要用拼写检查程序纠正拼写错误。

接下来我们怎么做呢?我们把它打印在印有单位名称、地址、电话的信纸上,于是,文件现在完全丧失了数字化的特性。

然后我们把这张纸拿到传真机前,信纸上的内容被重新数字化,变成图像,信纸原来的质感、颜色、字头等特质经过这一过程而丧失殆尽。这封信被发往一个目的地,也许就是复印机旁的文件筐里。如果你正好是这个不怎么幸运的收信人,你就拿到这张病怏怏的、纤薄的、有时好像古代的手卷一般不加剪裁的纸,还得读上面的内容。饶了我吧,这简直就跟把茶叶传过来传过去一样愚蠢。

即使你的电脑装了传真调制解调器(faxmodem),可以省却打印的步骤,或即使你的传真机用的是打印用纸,而且可以印出全彩画面,传真仍然不是一种具有智能的媒介。因为,你把电脑的阅读能力拒之门外,而唯有借助电脑的阅读能力,收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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