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卜星楼目光凝注在那边几只大号江船上,似有所思。
他已摇手示意。
石飞红悄悄一拉杨小真衣袖,杨小真刚要开口,又自咽住。
只见大船上有人在洒扫,舱门密闭,连两边窗口都垂着竹帘,看不出什么,却是静悄悄地,像舱中没有人。
石飞红、小真道:“楼哥哥,你看出什么?”
卜星楼摇摇头,也低声道:“像是官府或缙绅人家的眷属路过此地,或是专程朝山进香而来?”
杨小真不耐道:“这,与我们有什么关系?”
卜星楼悄声道:“舱口好像有虎头牌,还有大号灯笼,只看不清是什么字样。”
说时,聚拢目光,凝神注目。
二女本是毫未注意这些,仔细一看,果然隐约木架铁牌。还有红漆朱书在斗大灯笼上的大字。
由于相距二十多丈,大船都是头对岸上,只能看到侧影,看不清灯笼上是什么字样?
卜星楼突然回身,低头钻入舱内,并向外招手。
二女一愕,也转身入舱。
卜星楼于二女近于耳语道:“是官府,而且至少是知府以上官职……”
石飞红说:“这有什么奇怪?”
卜星楼蹙眉道:“你们不知道,凡是官府进香,那班狐假虎威的奴才,多半装腔作势,和尚又多势利,例必挡住其他香客……”
杨小真哼道:“笑话,难道我们还吃他们这一套?”
卜星楼摇头道:“以我判断,舱里无人,十九已经上山了,刚才又有人吹箫,我觉得很蹊跷,不如且避一避,现在不是我们惹事的时候。”
杨小真气道:“你的名堂真多!连这种专门欺侮百姓的人也怕!”
卜星楼哑笑道:“同你说不清,我告诉你,那种大船,不是一般客船,也不是专走运河的粮船,而是杨州盐商们为了载运漕银的特制‘满江红’!”
石飞红笑道:“楼哥哥,你懂得多,我只想不出与我们何干?”
卜星楼嘘了一口气,道:“我起初以为是盐商内眷,那班脑满肠肥的市侩作孽太多,穷奢极侈,那些姬妾之类,却偏爱朝山进香,我们不值得去沾铜臭气味……”
杨小真格地一笑道:“原来,你是怕见女人?”
卜星楼续道:“再想想,船上既有虎头牌的摆设,一定是巡抚或总督一类的清廷新贵,为何会来这里?”
石飞红道:“也和我们沾不上边儿呀。”
卜星楼道:“我有一种预感,在‘梁山红谷’有清廷鹰犬窥伺,恩师又专程派我们来此,说不定与我们此行有关?”
石飞红道:“你是说我们行踪已落入那些鹰犬的耳目?凭着这些酒囊饭袋能奈何我们吗?”
卜星楼失笑道:“你又来了,为了万一,我想,我们分作三路上去,或有所遇。记住!我们暂改姓名,称呼上注意一下,红妹……”
石飞红接口道:“我仍叫洪飞石好了。”
杨小真笑道:“有趣,红姊怎么不用华家朴呢?我叫什么呢?”
卜星楼想了一下,道:“就叫甄啸扬吧。”
杨小真自己念了一遍,笑问:“楼哥哥,你呢?”
卜星楼一字一顿道:“叫我楼心朴好了。”
杨小真笑道:“好,楼哥哥,我先走了。”
卜星楼点头示意,低声加了一句:“务必小心,装什么像什么,非万不得已,千万别使性闹事,更不可随便出手!”
杨小真道:“我记住就是。”
低头出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