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隐笑着,“好。”
春和景明日,祓除畔浴时。男儿朱服耀路,女儿锦绮粲烂,临水宴欢。
寒露和叶芝蹲在池边,巴巴等着流来的觞,一个取了来是酒,一个取了来是颗煮熟了的鸡蛋,便似那没见过鸡蛋和酒的野孩子般,笑得很是开心。
夜色将近,东西采买齐了,悉数装了灵袋,几人该回去了。可是那月儿都挂了树梢,灯火已点点亮起。云隐和寒露的步子却是越发的慢了。
叶芝看两人的样子,道了声和重黎去临街凑个热闹,便拉了重黎拐了个街角。
寒露见叶芝走时还冲她眨了眼,脸霎时通红,小声嗔怪着“臭芝儿”,嘴角却带着笑意。再一回头,却不见了师兄。她眉头蹙了,四顾一圈,一转头,面前忽地一捧鲜红欲滴的芍药花。
“露露,喜欢么?”云隐笑着。
“师兄哪里摘的?”寒露惊喜的看着那重重叠叠的像一个个粉色大包子的芍药。
“那边买的。”云隐指了指不远处。
寒露嗅着花,笑道,“师兄可知上巳日这花是不能乱送的。”她想到师兄曾经说过“能有何物是师兄不能送你的”,又道,“怕师兄只是。。。。。。”
“我知道。”云隐轻柔道。
寒露微愣,仰头,正碰上云隐温煦的甚至有些灼热的目光。
“许多日不见了,”云隐道,“露露可还思念我?”
寒露脸红扑扑的,眼睛水汪汪的,狡黠地笑着,“师兄。。。。。。是不是想死我啦?”
云隐眸色闪烁,方欲开口,却忽地止住,眉头紧皱,目光凛然,忽地将寒露紧紧扣在了怀里,手里的花落了地上。
寒露呆愣得贴在了师兄胸前,抬头见他正仰着头望天。
夜空早没了月色,浓厚的乌云好似一巨大的手掌,已压了头顶。
云隐左手紧裹着寒露,右手起掌,一股青白气息在掌中凝结,扩大,瞬间腾起,那气息卷起了四面八方的春日水汽,待触到那乌云时,已汇聚为一朵浓郁的云气,竟是硬生生将那乌云抵了上去。
大地一时间春风乍起,百花飘落,绿叶翻飞,江水起浪。河边踱步的人都扬起了袖子,挡住了脸。
叶芝还在倒着走在重黎前面,对重黎笑说要“给他们二人制造幽会机会”,也被这阵狂风骤起惊了一惊,青丝与裙摆飞扬,身子也要扬起了般。
却见重黎忽然一个疾步,将叶芝一把揽到了怀里,转了身子,庞大的身躯挡住了叶芝。他背后几辆受惊的车马呼啸而过。
叶芝惊讶的抬头看着重黎,忽然想到今日还有一次,重黎也不知何时摘了枝桃花,呆呆的递给了叶芝,见她插了头上,他便痴痴的笑着。叶芝恍惚间只觉得重黎的魂醒了一般。她伸手轻轻探去他的额头,重黎低头凝神看着她。此刻重黎的魂中所见,依然是一片荒原,一片桃林,但还多个巧笑嫣然的芝儿。
那抹乌云散入了天际,被春风吹得丝丝缕缕,如一笔笔随意描在暗蓝夜空的墨,逐渐的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