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侧过脸,红唇半启,懒懒道:“怎么还站这不动?”
张辟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嗫嚅半天,还是没想好说什么。
“你想问我为什么这么信任你,明明你是老夫人送给我,监视我行踪的,是吗?”
常意看了她一眼,随意说道。
张辟瞪大了眼睛,仿佛被她看透了心思,脊背一阵发凉,挣扎着解释道:“奴婢没有向老夫人告密。”
常意这段时间吩咐她做事不少,她虽然做完了,但战战兢兢的,总感觉心神不定。
她拿不定常意是什么主意,对她又是怎么个看法,这做法到底是信任她还是不信任她,她整日揣度,心像桶水七上八下的吊着。
“我知道。”常意蜻蜓点水般将这事带过,并不在意:“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你也是个聪明人,做好自己的事就行。”
常意好似意有所指,又好像只是单纯在指张辟在老夫人和她自己中做出的选择。
“毕竟良禽择木而栖。”
张辟跪下道谢,心底深处却生出一个有些异想天开的猜测。
——
常家并非每日都要和长辈晨昏定省,常意第二次进老夫人房里请安,才发现常步箐现在仍在老夫人房里伺候着。
常步箐既搭上了常熙回和常笑莺兄妹俩,老夫人这边也没落下,这双管齐下的法子用的不错。
常意不如何意外。
人求生是本能,常步箐母亲是乐坊的妓子,生下常步箐后不久就撒手人寰了。
表面上常步箐因祸得福,被大夫人收在房里养着,享受嫡女的待遇,但实际上也是万事不管的,常步箐想要活得好点,不做些什么才奇怪。
常步箐如何讨好老夫人,耍什么样的手段,本来都和她无关,但是如果拿她当筏子……
还要小心翻了船。
常意和老夫人不过表面祖孙,老夫人肚子里也没什么墨水,虚情假意的关心就那两句,翻来覆去的,俩人自然没了话说。
常步箐向来善解人意,当然不会让老夫人尴尬。她坐在老夫人榻边,轻声细语地问道:“大姐回来住的可还习惯吗?”
“房间一丝未改,我当然住的习惯。”
常意说的是实话,她小时候在常家过的虽然不好,但这次回府,并没有什么不长眼的人上来刁难嚼舌根,无人理会她,也无人管她。
她在常家的地位,全都取决于淮阴侯的态度,举府都看得出来淮阴侯这次对她是真的愧疚,一心想着要补偿她,不会触淮阴侯的霉头。
加上她已经十六,年龄不小了,在府里逍遥两天,最迟这两年也必然是要嫁出去的,何必吃力不讨好的与她针锋相对。
常意再次仔细端详低眉顺眼的常步箐,她本身不是这样低三下四的面容,只是刻意垂下双眼,装出一幅无辜又纯良的模样。
但这幅样子应该是深得老夫人喜爱的。
一个没了母亲、听话又任劳任怨的孙女,一个再好使不过的工具。
常意轻敲椅背,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