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传言沈厌不是人,是皇上从天上借来的神兵,证据就是沈厌异于常人的长相,和在战场上如同修罗般的残暴表现。
张辟没上过战场,但听说沈厌在战场上能把自己这边的人吓晕,想必是很恐怖的场面。
她之前在小姐院子里看见沈厌那一眼,虽然威压甚重,但和小姐一言一语里,还算有些人味。
是那些传言偏颇了,还是沈大人只在小姐面前格外特殊?
张辟胡思乱想的,自己都快睡着了。
突然听见常意咳嗽了一声,好像在对另外一个人说话:“怎么进来的,翻墙?”
张辟脸色唰的一下变白,她根本没发现祠堂外什么时候站了一个人。
沈厌无声无息地站在门口,抱着剑,月光洒在他冷白的皮肤上,无暇的五官配上束起的诡异白发,好似一尊不通人情的神像。
神像回她:“我走的门。”
常意道:“你要是被人看见,不要说我叫你来的。”
“没人看见。”沈厌皱眉补充:“你又要做什么?”
彼此都清楚对方什么秉性,常意也不说那些套话,走出祠堂,示意沈厌跟上:“想请沈大人帮个忙。”
沈厌跟着她走到花园,常意在熟悉的井边停下,回头问他:“你能把井打开吗?”
之前她以为封这井的是大夫人,加之这口井留给她的回忆也算不上好,才想岔了方向,并没有多在意这口井。
常熙回无意的一番话让她在回淮阴侯府前,开始重新考量这口井。
回常家这些天里的日常相处,她了解了常步箐身上一个很显著的特点。
——她没有丝毫忏悔之心。
常熙回和常笑莺会因为杀人的愧疚不安,可常步箐不会,她没有这样的情绪。
如果是常笑莺和常熙回要求大夫人封井,这是可以解释通的,但是在暗中引导大夫人封井的那个人变成了常步箐,就有了一丝不对劲——只有心中有愧才会产生害怕。
常步箐不会害怕死人。
那她为什么要冒着留下证据的风险封井,就很耐人寻味了。
不管会不会有线索,常意都打算下去一看,宁可错过也不能放过。
她回来时就仔细观察了这井,这井是用石块封口的,一体的巨石将井口堵得严严实实,而且经年累月的,几乎融为一体。
她想破开,至少得找几个有经验的工人一起,用斧头才能砸开。
可这样的话,整个淮阴侯府都要被惊动。拿捏着淮阴侯的歉疚之情,她倒是不怕和淮阴侯解释,只怕如她所猜测,常步箐身后的那个人还在淮阴侯府藏身,她在明那人在暗,一番动静打草惊蛇。
要破井又不能发出太大动静,这种事情常意只能想到一个人。
沈厌能做到吗?
答案当然是肯定的。
她甚至都没有看到沈厌出手的动作,一片残影过去,井上的封石碎成两半,过了一会,井里传来两声噗通的闷响。
“里面似乎还有水。”
而且不浅。
常意在井边等了片刻,确定刚刚的动静没有吵醒任何人,才向张辟招了招手,说道:“你在这守着,不要让人靠近。”
“小姐,你要下井?”张辟惊诧,忙说道:“水里寒凉,小姐你怎么能下去,还是奴婢来吧。”
常意无声摇头,不是她非要折腾自己,常步箐的事可能牵扯前朝,这事不能假手于人。
常意说道:“无事,你去准备绳子。”
沈厌盯着井里发呆。
听见常意吩咐,他撇过来视线。
“不用,我带你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