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意不喜秽物,没有哪个女子会喜爱污秽,他弄得再干净,也终究是个熏腐锯余的腌臜东西。
常意走近了他,他的头压得更低了。
谈华钰听见常意冷淡的声音从上面传来。
“你回去吧,跟着我做什么,怕我向皇上告状吗?”
沈厌漠然回对:“你想怎么说怎么说。”
谈华钰想,沈厌似乎根本不掩饰自己的嚣张,俨然不把她话放在眼里。
常意不再理会他,谈华钰感觉到她的眼神在自己身上一扫而过,或许是有外人在,她并没有说什么。
谈华钰默不作声地半跪下来,好让常意踩着自己的肩膀上马车。
几乎是同一时刻,那道冰冷的眼神转移了目标,刺向他的皮肤。谈华钰温顺地垂着眉眼,不用偷看也知道那道眼光来自谁。
常意身子轻,轻轻一借力就上了车厢,她的声音从帘子后传来,闷闷的,听不清语气的好坏。
“前边让车夫看着,你上来。”
谈华钰低低应了声:“是。”
“沈大人,回见。”常意放下马车的帘子,低声说道。
车夫吆喝了一声,车轮随即转动起来。外头车马行人的奔驰叫卖声掩盖住了内里的声音。
常意坐在中间门的软垫上,双手叠放在腿上,白色的裙裾飘然垂在马车里柔软的毛毯上,谈华钰跪在她面前,蹭到裙摆的手仿佛碰脏了什么东西一般,颤了一下缩回。
常意开口:“你抬头。”
谈华钰依言抬起脸,常意扬起手。
“啪——”
狭小的马车里响起一声清脆的声音,常意的手落在他脸上,谈华钰脸上浮现出一片殷红的指印。
谈华钰额头上的冷汗簌簌直冒,他撑在地毯上,死死咬着下唇,不敢捂住自己的伤处,也不敢出声。
常意用的力气并不大,她平静地收回手:“知道你错在哪吗?”
“卑职。。。。。。知道。”谈华钰闭上眼睛,一字一字地回应:“卑职错放前朝余孽,不够留心,导致常家被烧,证据被毁,此为罪一;镇守城门四十六天,至今未抓到犯人,此为罪二。”
“是卑职玩忽职守,办事不利。”谈华钰低声说道:“大人教训的是。”
“一句也没有说对。”常意不再看他,掀起了车窗的帘子,外头的光溜进来了几缕,照清了她脸上淡漠的表情。
谈华钰短促地喘了一口气,突然感觉到无比地挫败,即使在训诫他,也没有把他看在眼里。
常意突然开口:“你觉得我没在看你,在轻视你?”
谈华钰连尊卑都忘了,不可置信地抬起头,他的心思好像被人一览无余地读了出来。
那双明晰的眼睛和他对上眼神,常意说道:“是我在看轻你,还是你自己在看轻你自己。”
“谈华钰,我这一巴掌,是为你自己打的。”常意直视着他:“你真把自己当宫里的内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