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中果然已经设好了酒宴,几人按次序入座。
略微吃过一点东西之后,慕容毅拿起酒壶,亲自给萧惊澜斟了一杯酒,举杯道:“北凉拓跋烈狼子野心,若他顺利登位必对我大秦不利,秦王巧施妙计又放走拓跋勒,使北凉兄弟相争无暇南顾,居功甚伟,本王敬秦王一杯。”
萧惊澜举起酒杯淡声道:“北凉南下,萧家军首当其冲,本王不过尽个本分罢了。”
说完,也不等慕容毅再说什么,仰首喝了杯中的酒。
慕容毅手指将杯子捏紧,却没说什么,喝了这一杯。
他又斟了一杯,举杯道:“先公后私,秦王腿伤得愈,再现大秦之光,以后可继续为朝廷效力,也是我西秦之福,本王敬秦王。”
萧惊澜修长手指将酒杯转了几下,道:“本王残废六年,心志早消,如今所思所想,也不过是陪着心爱之人,过几年快活日子而已。”
说完话,同样是毫不停留,喝尽了杯中的酒。
慕容毅指掌将杯子握得更紧,却也只能将酒杯送到口中,缓缓饮尽。
这两杯酒,慕容毅说萧惊澜是为国立功,又暗示他要继续为朝廷效力,可萧惊澜却连消带打,说自己是为了萧家军,而且并无意再为朝廷做事。
果然,皇家和秦王府之间的矛盾,真的到了不可调和一触即发的状态了吗?
慕容毅斟上了第三杯酒,举杯向着萧惊澜,沉声道:“这第三杯酒,却是要问秦王,打算何日回京?”
到了此时,任何客套话都已经没有意义,有的只是单刀直入简单明了。
萧惊澜三根手指拈起酒杯,淡声道:“萧家军历代戍守东北边境,本王自当继承先祖遗志。”
这就是说,不回去了!
萧惊澜都已经离京,京都那个秦王府想必也早已成了空城。
原本,他是一只被斩断爪子打碎牙齿的病虎,被牢牢关在京城的牢笼里,可即便如此,这只老虎的积威也让人畏惧三分,不敢轻举妄动。
而如今,这只老虎重新长出了爪子,磨尖了牙齿,若是再放虎归山,西秦可还能有一日安宁?
这最后一杯酒,慕容毅终于没有再喝,他只是一瞬不瞬地看着萧惊澜,萧惊澜也同样看着慕容毅,二人目中都没有什么太激烈的情绪,可在场服侍的人却都硬生生生出一种刀光剑影,烽烟四起的感觉。
手中无刀,心中有刀。
皇家最优秀的皇子,和西秦最出色的权臣,终于在这小小的府邸之中,第一次正面相对。
“成公公,把父皇的旨意颁给秦王。”慕容毅冷声道。
成公公身为钦差,有幸作陪,可离暴风中心越近,感受到的压力就越大,此时额上早已滴出了冷汗,恨不得自己根本不曾领过这趟差事。
可慕容毅发话,他又不能不做,只得从袖中拿出圣旨,道:“秦王萧惊澜接旨。”
萧惊澜微一挑眉,放下酒杯起身,拱了拱手道:“臣,萧惊澜恭迎圣旨。”
他身份尊贵,就是见到皇帝本人也不拜,更何况是一张圣旨。
凤无忧也站了起来,默默站在萧惊澜身后半步处。
“大秦昭文皇帝诏曰,萧惊澜无诏出京,目无礼制,着见诏即刻回京,钦此!”
念完,将圣旨合拢递双手递给萧惊澜,道:“秦王请接旨吧。”
萧惊澜笑了笑,单手将圣旨接了过来。
若换了别人如此,成公公当场就要大骂出来,还要治对方一个大不敬之罪,可这么做的人是萧惊澜,成公公就只敢按着昨日和慕容毅商量好的,硬着头皮道:“秦王既已接旨,敢问秦王何时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