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平安无动于衷,他没欺负人,也没被人欺负,问心无愧,没什么好说的。
罗克功也没继续说下去,招呼道:“吃菜。”
谁也吃不下去了,便饭草草结束,首长接见也告一段落,罗瑾和傅平安还有一天半的空闲时间可以留在省城,周一必须赶回东山守备区销假。
这一天半时间,正好可以用来摆平斗殴事件,罗瑾和哥哥又通了电话,得知最新进展,被打的另一方不是善茬,当晚就去验伤报案,他们似乎对部队系统很熟悉,直接找了省军区军务处的关系,所以纠察才来的那么迅速。
现在事情已经闹大了,打架的视频上了网,浏览量还不少,对方知道打人的是一级英模,并没有因此忌惮,反而更加得理不饶人,大有把这位英模的名声搞臭之意,而公安给的罪名是故意伤害,这是赤裸裸的包庇另一方,通常来说这种案子都是不分青红皂白按照互殴处理的。
警察是不能逮捕现役军人的,案子会移交给部队保卫部门,傅平安是东山守备区的兵,这案子不就落到林鹤手里了么,那岂不是羊入虎口,正好公报私仇,罗瑾第一次感到自己是那么的没用,那么的无助。
还好她有一个无所不能的哥哥,罗汉的电话只要通着就没事。
此时罗汉正在一架转场的运十二螺旋桨飞机上,他刚执行完一次境外秘密任务,有三天的假期可供挥霍,本想去海南放松一下,没想到妹妹就给他找了点事做,对于闲极无聊的罗汉来说,正中下怀。
小飞机降落在军用机场,一辆老掉牙的解放牌卡车来接他们,罗汉和他的两个战友将背包丢进车厢,顺势跳进去,大呼一声:“进城。”
这辆专门用于机场内部通勤的卡车是不能进城的,下了跑道他们就换了一辆低调的军牌长丰猎豹,这辆车是罗汉藏在这儿的专车,部队车辆信息库里没这个车牌的档案,交警也不能管,干自己的事儿很方便。
罗汉在卡车上就换好了衣服,迷彩服换成常服,臂章也换成对应的军区臂章,戴上一副平光眼镜,俨然就是个坐机关的干部,两个战友一个换上文职肩章,一个装扮成士官,按照情报上的地址,直奔“苦主”家而去。
所谓苦主,就是挨打的另一方,六个人中领头的,他在派出所登记的地址是某高档住宅小区的独栋别墅,可是开过去却发现家里没有,保姆说主人在公司忙呢,罗汉问公司在哪,保姆指了指隔壁的别墅。
罗汉来到隔壁别墅,发现此间占地颇广,院子里横七竖八停着几辆豪车,一头狼犬虎视眈眈,按了门铃之后,有人来开门,一看是穿军装的,却并未露出憎恶的表情,反而十分热情,把他们三个请进来,上烟倒茶,殷勤招待。
“王总打完这一把就下来。”那人说。
“不急不急。”罗汉说。
过了一会儿,王总和他的朋友们从楼上下来了,一个个趾高气扬,满身土豪气息,王总就是牙齿被打掉的那个人,他显然会辨别军衔高低,先和罗汉握手,和文职也握手,士官也不落下,满嘴道辛苦,拿出九五之尊来上烟:“不好意思,还辛苦你们跑一趟,都是自己人,打个电话不就得了。”
罗汉说:“特事特办嘛,周末机关休息,打值班电话还真找不着人,我是咱军区政治部的,我姓赵,专门为了那个案子来的。”
王总说:“赵干事啊,你看我这牙,活生生打掉了,军民鱼水情哪去了,上来就打啊,一点不给我说话的机会,我不就开个玩笑嘛,你们一定要为我做主。”
罗汉说:“基本情况呢,我也初步了解了一下,省军区军务处那边给我说的很清楚,打人确实不对,不过也有些特殊情况要给王总汇报一下,这个战士,是刚拿了荣誉称号的一级英模。”
王总说:“一级英模打人,罪加一等,英雄模范不是免死金牌啊,更应该严格要自己才对,咱们是人民子弟兵对不对,又不是日本鬼子,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罗汉扶了扶眼镜,很无奈地说:“王总能不能先把网上发布的一些东西删掉,有要求咱么可以慢慢协调嘛。”
王总说:“那不行,我要让舆论监督你们,至于要求嘛,我不差钱,不要赔偿,我就要动手的那个人受处分,蹲监狱,我也不欺负人,一切按法律办,轻伤是三年以下拘役,就按这个规格走。”
罗汉一脸为难:“这个……军区首长不会答应的,毕竟一级英模是我们树立的标杆。”
王总说:“别拿军区首长压人,部队咱熟的很。”说着背出一长串名字,基本上都是军区后勤部的部长处长们,管基建的,管营房的,管油料被服的等等。
罗汉忽然想到一个人,便试探道:“听王总口音是黄台人吧?”
王总说:“对,和咱们后勤部黄部长沾点亲,黄部长老家的宅子将军府就是我带人修的,祖坟前的那条路,也是我修的。”
罗汉豁然开朗:“不早说,自己人,我和黄部长女婿是同学。”
王总说:“不就林鹤么,都熟,论起来我喊黄部长表舅。”
似乎是为了显摆自己的关系有多硬,王总掰着手指头给罗汉算自家公司承接了后勤部多少工程:“油库我建的,宿舍我盖的,当兵的睡的架子床都是我供应的,对了我给你看个东西。”
王总从自己的lv包里拿出一个红皮军官证来晃了晃:“兄弟,你猜猜咱俩谁的军衔高?”
罗汉挑起大拇指,心里暗道军区纪委的伙计们,老子可不是成心抢你们工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