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你那个儿子安心当差,明年各衙门再有出缺,就能轮到他了,年轻人着急什么,咱家这么大的时候,每天还在端茶倒水伺候人呢!”
张诚恭敬的应了,心中明白,今日所说的东西说对了。
……
“朕这几日不见张先生,只觉得心中惶然,十分的不舒服,朕还听闻自从张先生回家待旨之后,江南几地清丈田亩的事情也耽搁了,可见这于公于私,寡人都离不开张先生啊!”
十一月初八这天的朝会,万历小皇帝早早的来到了文渊阁,内阁大学士和六部都察院的尚书、都御使都在座,小皇帝感慨的说出了上面这番话。
他一说完,屋中立刻是安静了下来,内阁大学士中排名最末的刑部尚书申时行当即站起,跪倒磕了几个头,带着哭腔颂扬道:
“圣明天纵莫过于皇上,陛下圣明。陛下圣明,这是天下苍生,黎民百姓之福啊!”
申时行如此激烈的举动,却没有引起什么共鸣,屋中大佬们彼此对视,然后不约而同的把目光投注在吏部尚书张瀚的身上。
但先站起的是礼部尚书万士和,老头子颤颤巍巍的跪在地上,沙哑着声音说道:
“陛下,丁忧守制,乃是大节,张阁老自己曾严辞申明。要回家居丧尽孝,陛下却如此做,置万古纲常于何地,夺情旨意一出,陛下必将遭天下人斥责,平白添骂名,况且陛下方才所言,心中惶然,皇上乃是大明天下的天子,并不是某一人的天子,这句话岂不是有愧于太庙,内阁诸公尚在,六部九卿仍存,国家大政,这几日仍在进行,并不是离开一人就停滞不前……”
说到这里,万士和狠狠的磕头下去,抬起来的时候额头已经见血,万士和恳切之极嘶声说道:
“陛下,切莫因私心好恶,败坏大节,混乱纲常啊!”
如果是嘉靖皇帝在,万士和当场就要被削去官职,下诏狱论罪,若是隆庆皇帝在,则直接不会理睬,事后论罪处置,不过万历皇帝毕竟少年天子,一直有冯保和张居正辅佐,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
看这白发苍苍的礼部尚书额头见血,嘶声力竭的谏言,也有些怯场了,他下意识的看看首辅的座位,在朝堂上遇到这样的局面,万历皇帝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找自己的老师张居正,可首辅的那个位置却是空的。
万历小皇帝一扭头,随即又是一愣。他也发现了自己的这个行为,心中滋味一时间颇为复杂,眼看着那万士和又是一个头磕了下去,血淋淋的场面看的万历皇帝越发的心慌,张先生不在,小皇帝能依靠的对象就是冯大伴了。
他转过头,用求助的眼神看着在一旁的冯保,冯保低眉顺眼的说道:
“陛下,按历代的规矩,夺情之议应该由吏部尚书首倡,然后陛下下诏。”
小皇帝索性不理会万士和,转向吏部尚书张瀚,开口说道:
“张爱卿……”
还没等万历皇帝把话说完,吏部尚书张瀚表情沉静的站起,做大礼拜了下去,跪在那里说道:
“陛下,臣以为张阁老守制居丧之意已决,此等感天动地的孝心,如果强自夺情,必将遭天下骂名,臣为陛下计,万不敢发此夺情倡议。”
吏部尚书张瀚倒是不像万士和那般激烈,但态度沉静却极为坚决。
万历皇帝心中怒气渐渐升起,有张居正在内阁的时候,从无一人敢于忤逆,可如今自己的几句话,居然没有人赞同。
他环视诸人,内阁次辅吕调阳从来都是胆小怕事,此时正低着头口鼻观心,边上的大学士兵部尚书张四维则手足无措,在那里坐立不宁,不住的说道:
“何苦如此,何苦如此。”
万历皇帝觉得有些奇怪,这张思维平日里显得颇为决断自主,为何此时这般无措,万历皇帝也懒得计较了,阴沉着脸站起身,开口说了句:
“散了吧!”
扭头就走,冯保和张诚随即跟上,冯保至始至终没有回头,张诚却满脸带着笑意回头扫了一圈。
……
“真真是气煞人,张先生在的时候,推行国策,说什么话,从未听这些大臣说过反话,朕才说了句夺情的话,万士和那老头子头都碰出血来,其余的人更是不声不响,把寡人当成小孩子吗?”
这样的表现可不就是小孩子,王通心里这般想,自然不敢这么说,两人议论了半天,王通也想明白了,万历这是在朝会的时候觉得受气,过来发发牢骚,不过王通却注意到一点:
“陛下,冯公公是提醒陛下夺情之事该有吏部尚书倡议吧?”
万历点了点头,王通凑近了压低声音说道:
“陛下,冯公公的意思已经明白了,若不是他同意夺情,断不会这般表态,陛下,夺情的旨意还要坚持啊!”
万历皇帝郁闷的把手中沙粒撒出去,叹了口气说道:
“朕的确离不开张先生,只是今日这些大臣如此惫懒,明日寡人岂不是还要丢脸。”
“陛下莫急,臣觉得,有份量的奏疏也该有了。”
不管什么时候,总有准确揣摩上意的人才,何况风向渐渐明显了。
一百七十五
就在万历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