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那人冲着后面挥挥手,等人都出门了才开口说道:
“三爷,大爷说这桩事不必咱们出头的,只要三爷点出几个人名,咱们找人充作家乡父老送点银钱土产过去,哭哭骂骂也就是是了,京里面不知道多少人和那盐场有瓜葛,咱们只要敲敲边鼓就是。”
“……推波助澜……,大哥习惯这么算计了啊!”
柴福林又是默然半响,感慨了句,起身走向书房,淡然开口说道:
“某去写几个名字出来,某手里这些东西,大哥也不必时时刻刻惦记着,还不是一家人的……”
后面那人笑着弯腰,却没有接话。
……
现在朝会和下午处理政务的时候,万历皇帝总是无精打采的模样。天快黑的时候,精神倒是渐渐足了。
张诚也能看出来,万历皇帝对这个御书房越来越厌倦,每日来这边,越来越有应付差事的意思在。
王通领兵去剿灭青县的盐枭,包括事后收了那鲍单文一众,今后准备在天津卫一带隔绝私盐入京师的一大通路,甚至可以增加金花银进项。
出兵作战,增加收入,这都是万历皇帝最喜欢的事情,不过快马密信急递到京师,送到宫内,万历皇帝看过之后,只是说“王通做的不错”。
倒是对李虎头杀敌立功,奋勇当先的事迹稍微感兴趣了一些,笑着看了二遍,也是随手放在了一边。
记得当时冯保看到王通所做的事情之后,只是摇头评价了句:
“这孩子立功心切倒是没错,可去捅这个马蜂窝作甚”
盐务上金山银海,多少内外官员牵扯其中,多少地方豪强牵扯其中。贸然碰触,那必然是麻烦上身。
张诚所想和冯保所说没什么区别,事情也果然不出他们所料,弹劾王通的奏疏已经多了起来,内阁六部等大员倒是没有行动。
万历皇帝无精打采的看着奏本和各地呈报,他现在越来越厌倦这一切,如果不是李太后和张居正有强制性的要求,他宁可不来。
“万岁爷,今日翰林院编修上疏弹劾王通乱动兵马,目无纲纪……”
张诚习惯性的提醒下,万历皇帝不耐烦的摆摆手,开口说道:
“王通那边的人证、物证、口供都是齐全,刑部不是已经派出捕快前往捉拿了吗,一概留中就是,这般呱噪,谁去理会。”
张诚躬身,也不好再说什么,所谓‘留中’就是对臣子们的奏折不做任何的反应,是皇帝的消极对待的不二法门,这样做虽然懒散,好歹也是保护了王通周全。
不过对于王通驱动兵马去往青县围剿盐枭一事,张诚也颇为不解,认为完全是多此一举,锦衣卫虎威军,用来守备天津卫和运河和海河两岸就是,何必要去那么远的地方对付什么盐枭。
尽管王通在行动前说的很明白,说是借此练兵,但太平时节,何必弄的那般剑拔弩张。这不是自寻没趣。
屋中安静了一会,张诚又是低声询问说道:
“万岁爷,皇后娘娘那边派人来问,问万岁爷今晚是否在娘娘那边用饭。”
万历摆摆手,开口说道:
“朕晚上忙得很,就不去了。”
“奴婢知道了,等下就去回复娘娘那边。”
张诚躬身领命,直起身的时候却禁不住皱了皱眉头,西苑那边闹的越来越不像话,前段时间有不少工匠在西苑内修修补补,据说还在宫外几家大酒楼请来了大厨。昨日还听过什么宫女贿赂孙海身边亲信,要进西苑的。
声色犬马,各项手段齐出,又请来宫外的此中高手,真是把万历皇帝完全吸引在那边。
天子是内廷的天子,是大家伺候的万岁爷,你孙海一个人如此亲近这是作甚,不过张诚不准备开口说什么,谁要是劝谏或者对孙海做什么,必然会让万历皇帝烦躁甚至是愤怒,何必触这个霉头。
司礼监掌印太监冯保已经私下里说过几句不满的话,张诚也听过外面的传闻,内阁首辅张居正也曾说过“此举并非正道”。
现在大家一方面碍着仁圣太后陈娘娘的面子。一方面不愿意得罪万历皇帝,都在冷眼旁观罢了。
看着万历皇帝拿起第四个折子,张诚连忙说道:
“万岁爷,这折子是慈圣太后娘娘看过的,特意让奴婢叮嘱下万岁爷。”
张诚说的轻声,不过“太后娘娘看过”“特意叮嘱”这两句话让万历皇帝皱了下眉头,但也对那折片产生了兴趣,拿来打开,出声读道:
“奴婢御马监提督林书禄奏呈,勇士营与四卫营乃内廷禁卫,须时时精强。然各营兵丁操练日久,虽战技精熟,亦有年长老卒……为禁军战力,为体恤忠勇……”
读了几句,万历皇帝把折片丢在桌子上,开口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