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皇后带着遗诏出现,让孝真公主彻底慌张了起来。
作为李淑的原配妻子,在李淑病重时,都是崔氏衣不解带在榻前侍奉,所以这份遗诏的可信程度,是毋庸置疑的。
孝真公主瞪着崔氏,以及她手中那份黄娟卷轴,在这短短一瞬间,孝真公主对李淑的憎恨达到了顶点。
她不明白,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为何要在登基之后处处与自己作对,就连死后,也连同这些人来对付自己。
除了憎恨,孝真公主的心中也十分懊悔,懊悔自己的犹豫,也懊悔当初从吴氏手中,接过还在襁褓中的李淑。
苦心经营了一辈子,到头来,却被自己养的一颗棋子悔了整个棋局。
就连李忱也没有想到,在孝真公主诸多眼线的监视下,李淑会联合崔瑾舟为自己准备一封真正的遗诏。
而她为迷惑刺客所丢出去的卷轴,其实是空白的,上面什么都没有写。
李忱本打算靠武力争夺,因为就在孝真公主忙于争权时,苏荷已派人暗中将朔方军精锐从小道,调至关中,加上李怀恩的神策军,以及二人的声望,便能与孝真公主争上一争。
但这样,长安城就会再次遭到血洗,所以李淑的安排,不用动刀兵,于国于民,无疑都是最好的,为了国家,为了百姓,以及所珍视的所有人。
“大行皇帝遗命。”
崔皇后走到宣政殿的秦镜之下,展开遗诏宣读。
群臣遂面北跪伏,唯有孝真公主惊恐的站在殿阶上,一双红肿的眸子,怒瞪着崔皇后。
吴叙寸步不离的护卫在身侧,为的就是提防孝真公主。
“册雍王为皇太叔文,维应德三年…皇弟冲幼,国遭数难…须选贤德…雍王忱可立为皇太叔,应军国政事令权句当。”
遗诏宣读完之后,崔皇后将其给了除父亲外的其他几位年老的宰相,以辨真伪。
“这是大行皇帝在病重之时所书。”
崔皇后说道,“为的就是防止妖人作乱,祸害北唐。”
祸害二字孝真公主听了只觉刺耳,她抓狂的瞪着崔氏,“凭何,凭何?”
“皇后姓崔,是雍王母族之人,一定是她趁陛下病重,暗中做了手脚,联合宰相、禁军,拥立李忱,篡夺江山。”
孝真公主向群臣力述道。
但很显然,一向嚣张跋扈,任用酷吏的孝真公主并不得人心,那些依附她的臣子,也都在此时陷入了沉默。
“这遗诏是真的,笔记也的确是出自于陛下之手。”
群臣传阅过后,纷纷跪伏流涕道。
就算没有遗命,在孝真公主与雍王之间,大多臣子也会选择雍王。
因为一旦雍王登基,那么作为雍王妃的镇北王自然会被立皇后,朔方的割据,自然而然就此此瓦解,不费吹灰之力。
“大行皇帝如果真的要立李忱为皇太叔,为何不接将他入京中,又为何要抱养李瀚,并为其赐名。”
孝真公主指着李瀚说道。
“如果陛下真的想要立自己的弟弟,为何会交由大长公主您来抚养呢?”
崔皇后质问道,“吾乃中宫皇后,国之储君,当由吾乃照养,大长公主以姑母的身份干预国本,这已是僭越之举了吧。”
孝真公主震身一退,她看着台阶下那一张张虚伪的嘴脸,随后发疯似的笑了起来,“陛下有那么多手足,而今你们竟然要拥立一个瘸子登基,外邦的使者就在丹凤门内,你们难道想让天下人看皇室的笑话?”
孝真公主心中的恨,让她无法接受李忱成为最后的赢家。
因为从一开始,她就在提防李忱,包括刻意接近,道宗皇帝的偏心,让她不得不这样做,事实也证明,但凡李忱在道宗皇帝在位时有争心,也就不会有后来的李怏与李淑了。
可孝真公主不知道的是,道宗皇帝在没有失势前,就算再如何偏爱李忱,也不会改立她为储君。
这时群臣才反应过来,这么多年,雍王一直坐在轮车上,坐立都要靠人搀扶。
这些读书人将颜面看得极重,更何况国体,“若立雍王,的确是有伤国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