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阳侯兼金陵府尹卫渊连日为水患奔忙,殚精竭虑,可如此严峻的水涝百年难遇,投入大量人力物力,收效甚微。
其妾氏孙香兰替夫分忧,携家中女眷前往鸡鸣寺祈福,愿大雨早日停止,金陵百姓平安无虞。
卫莺跟着下了马车,微皱着眉撑伞,雷声滚滚似在耳际,瓢泼大雨模糊前方视线,“鸡鸣寺”三个大字在雨中隐现。
“三妹,别愣着了。随我进去吧。”
来人是平阳侯府二小姐,卫柔。她亲昵地挽住卫莺衣袖,言笑晏晏。与卫莺不施粉黛不同,她妆面精致,云鬓簪花,通身华贵气度。藕荷色衣裙,衬得肤色莹白无暇。
卫莺与她相视一笑,两人往寺里去了。
平阳侯膝下三女,皆十五六岁年纪,个个相貌不俗。大女儿卫霜,骄纵跋扈,二女儿卫柔,娴淑温婉,同为妾氏孙香兰所出。三女儿卫莺,身娇体弱,样貌为三人中最出众,乃正妻嫡出,只是其母早亡,交由孙氏抚养,少不得时时有寄人篱下之感。
好在二姐卫柔待她不薄,平素吃的用的都紧着她,也常与她说笑,卫莺打心眼里喜欢这个姐姐。至于大姐卫霜,向来瞧不惯卫莺那娇滴滴的样子,两人关系就疏远多了。
大雄宝殿内,莲灯盏盏,香雾缭绕,烛火照的一室通明。
信众们在诵经声中跪地,焚香祷告。
“香儿,你知道么?这鸡鸣寺许愿可灵了,尤其是求姻缘,听闻当今皇后就是在观音殿里求来与皇上相识相知的缘分呢。”
“真的嘛!这么灵,改明儿我也去求一个!说不定,他就喜欢我了!”
前方叽叽喳喳的议论声,让卫莺心头微动。
她已及笄,前来提亲的世家子弟不少,却都被一一回绝了。她唯一想嫁的人,是当今太子元昊。下月便是太子妃大选,若是能……
思及此,卫莺“难受”地捂起了肚子,可怜兮兮地对旁边的卫柔道,“阿姊,我肚子疼的厉害,出去一下。”
“去吧,快去快回。”
卫柔眯眼凝视着卫莺离开的方向,心知她不是去如什么厕,而是溜去观音殿求菩萨了,眼底浮现一抹不易察觉的复杂笑意,旋即消失不见。
卫莺冒雨跑到观音殿,这里四下无人。她刚跪在拜垫上,身子就突然被不知什么人狠狠钳制住,嘴里塞上布团,想发出声音呼救也不能。一阵昏沉袭来,她失去了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卫莺悠悠醒转。
她已不在观音殿,而是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手脚都被捆住,动弹不得。浑身莫名滚烫,小腹处传来奇怪的燥热,让她极为难受。这感觉从未有过的陌生。倒像是话本里写的,被人下药了的感觉。
情急之中,她反而愈加冷静。
这绳索捆的不是死结,料定她跑不了。她找到办法解开,把头上唯一一支簪子取下来握在手里,又把绳子摆成原先的样,就像她根本没想过要逃一样。做完这些,额头渗出细密薄汗。
这时,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踢开。一脸上布满疤痕的糙汉闯了进来,眼含馋意地看着床上的卫莺,离的近了,口鼻中呼出的气味臭不可闻,卫莺厌恶的别开头。
“别躲呀,小娘子,你这么娇滴滴的,我都忍不住想疼你了。”
感觉到他凑过来,卫莺不着痕迹的往床头挪,趁他快亲到自己,手中簪子狠狠往他命根处捅,鲜血顿时四溅。
他痛叫一声,转为暴怒,捂着裤裆,跳将起来,想拦住往门口跑的卫莺。臭娘们,可不能让她跑了,若是害的他往后不能人道,他绝不会让她好过!
卫莺举起簪子对着他,一步步往门口退,他对这簪子心有余悸,不敢上前。
片刻松懈,让她逃了出来。
这似乎不是个普通的庄子,外间有人看守,见她出来,守门的人俱是一愣,却不敢轻举妄动。
卫莺逃得远了,才听得身后追喊声传来,混在沉闷的雷雨声中,听不真切。
她浑身酸软,步子虚浮,晚间雨下的又大,她渐渐有些体力不支。走了许久,荒郊野岭连个落脚的地儿都没有,没办法停下来,只得麻木地继续超前走……
“王爷,山匪就在这一带。近日新逢水患,匪人们作乱愈发猖獗,强夺民脂民膏,甚至掳走良家妇女,污人清白。若不及时收缴,恐生民怨。”宋轩是摄政王傅允的贴身侍卫,一行人冒雨骑马前来,连夜清洗匪窝。
傅允抿唇不语,动作倒不含糊,夹了下马肚,身下的马速度明显快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