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字很轻,还带着点笑意,听在洛屿的耳边有点痒。
“我猜?发□□球?”洛屿抬了抬眉毛。
“为什么是发□□球?”
“因为……总觉得你会喜欢明亮的东西。”
顾萧惟轻轻笑了一下,指着轮车里的一把玩具宝剑说:“可我想要那个。”
“你想要这个?”洛屿惊讶地把那把玩具宝剑拿了起来,颠了颠。
它很轻,剑鞘和剑柄都是塑料的,洛屿把剑拔了出来,剑身像是渡了层金属色,但是很软,应该是为了防止小孩子玩闹的时候受伤,所以只要碰到什么东西就会弯曲。
“我记得你拍过武侠吧,耍剑还没耍够呢?”洛屿好笑地问。
“想看你耍。”顾萧惟说。
“我?你是说一会儿录视频的时候用这个?”
“嗯。”顾萧惟点了点头。
在五彩斑斓的灯光下,顾萧惟的侧脸有着硬朗却又让人捉摸不透的轮廓,带着一眼看穿的孩子气,又有着将一切喜怒哀乐都深藏的克制。
“我都说了……我学的那些都快还给当初的老师了。”提起这个,洛屿心中有愧。
“那还剩下的别丢了,让我看看。”顾萧惟说。
洛屿顿了两秒,忽然觉得那句“剩下的别丢了”很珍贵。
顾萧惟说想看,那就都给他看吧。
这把剑只花了八块钱,剑鞘上还有一根挂绳,洛屿本来想把它背到背上,可惜那是给小孩子玩的,绳子太短了,洛屿只能把它挂在肩膀上。
两人跨上了自行车,重新出发。
远离了喧闹的夜市街,他们沿着江边的大道骑行,快要晚上十一点的时候,终于来到了洛屿口中的观景台。
江风阵阵,这个时间散步的行人也看不到了,只有路灯的灯光孤零零地落在平台上,以及远处昏暗一片的江水。
洛屿站在观景台的中央,有些不好意思了:“我说,你真要看我舞剑吗?有点尴尬啊。我是不是回去准备准备,练上一两周,配个音乐啥的……”
“你还记得大那年校庆,你表演过一段剑舞吗?”顾萧惟问。
“可别告诉我……你当时在台下看?”洛屿问。
“当然。那时候我身边的人都在惊呼,你荡剑一跃而起的时候,像是要永远留在半空中。”
“啊,我从前的老师也说我的滞空时间很长。”洛屿垂下眼,想起当初的武术老师,心里不免失落。
“别去想那些既定的动作。你当初也喜欢武术的吧?如果现在还喜欢,就当做自己是喜欢钢琴的人弹了一曲《小星星》。不是每一个喜欢武术的人都能坚持到最后成为冠军的。”
顾萧惟有一种安静的姿态,仿佛他在等待着什么,又像是在保护着什么。
而洛屿,就在这样的目光里,所有曾经的蹉跎与失落都归于平静,过滤到最后,剩下的就是藏在心底的热爱了。
“行,今天你要给我好好录,因为不管以后这一段发上网去有没有人看,或者有多少人看,今晚你是我唯一的观众。”
洛屿一边笑,一边向后退,他活动着手腕,又压了压腿,然后将挂在肩膀上的玩具剑拿了下来。
顾萧惟的唇上带起浅浅的笑,向后靠着观景台的围栏,江风拂起他的发丝,看向洛屿。
那一刻,洛屿仿佛回到了上辈子,当自己即将离开话剧院,看到顾萧惟还在台上练习的时候。
《浮云飞踏》的前奏响起,琵琶声层层叠叠铿锵有力,紧接着古筝的声音响起,如天瀑直落。
洛屿早就不记得当初自己跳了哪些动作,随性而发,那柄剑被他耍得哗哗作响。
他的身型优雅飒踏,剑招利落,剑势深远,步踏九宫,刚劲时仿佛穿山透石,一跃而起腰背绷成弓弦似要遥达九天。剑花也挽得潇洒,仿佛骨子里的那点轻狂都释放了出来。
明明只是在观景台上,却给人以天地万丈的辽阔感。
剑舞收尾,洛屿绵中带刚,仿佛将所有的风霜雪刃都收回了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