灾情仍在继续,麟园里往来的人员每个都忙得脚不沾地,容棠的日常却极度简单。
喝药、看话本、跟系统拌嘴、听卢嘉熙三不五时地跟他聊外面的情况、等宿怀璟忙过一天回来,迎着傍晚稍稍凉
快的晚风散步、再时不时绞尽脑汁拒绝大反派突如其来的告白。
王秀玉自京城来了几封信,催他回去,容棠一边措辞回复让她别担心,一边自己稍稍定了心。
连王秀玉的信都快马加鞭送了过来,说明江南水患的事情已经在京中传开了。
那么不管张阁老或者其他人想要如何在这场天灾中为自己捞好处,赈灾银跟朝廷的人迟早都会来江南,不过早一天晚一天的事。
容棠躺在小榻上,化了半盆水的冰块在他旁边徐徐地散着冷气,他在心默默算起自己带来江南的那些盘缠跟各大银庄的存钱还剩多少。
宁宣王世子虽说身家富庶,但单靠他一个人想要安顿好如此多的灾民无疑是天方夜谭。
他深深叹了口气,无比希望京城里那些人能早日争吵出个结果来。
容棠偏过头,看向窗外浓长的日光,柿子树上结出一点点大青涩的果,他看着看着不自觉想,他们是不是能在江南待过这个夏季再回京城。
他也有点想吃柿子了。
七月初六,黄昏,苏州府上空堆积大片大片鱼鳞状的云彩,被紫红色的晚霞一映衬,再落到菱湖之上,浮光跃金四个字便从想象落入了真实。
一天之中只有这会儿跟清晨要稍稍凉快一些,容棠看了一天话本,走出院门,顺着花园的石子小路踱步,瞧见园子中心池塘里开满了荷花。
双福给他准备了钓竿,他便干脆坐在了亭子里顶上个草帽开始钓鱼。
钓了没一会儿宿怀璟就过来了,容棠抬起头,迎着黄昏的余韵看他,直观感受到大反派又成长了许多。
如果说风月楼里的初见,宿怀璟还是一副尚未完全长开的青涩少年人模样,如今半年过去,他不仅比自己要高,肩背似乎也宽了许多,偶尔跟他站在一起,明明宿怀璟什么都没做,容棠也能察觉到一股无形的力量感。
只是大反派这种力量感向来不会对他,宿怀璟在容棠面前……乖得像条认主的狗。
他从府外走来,盛承鸣跟他一路行走交谈,宿怀璟有意识地落后他半步,瞧上去倒有几分明主与谋士的样子。
但容棠看着觉得心里不痛快,轻轻地啧了一声便移开视线,专注手里的钓竿。
等到两人走到他面前了,容棠才不能再装瞎,想要起身向盛承鸣行礼,后者却大大咧咧地一撩衣袍就坐到了他身边的小马扎上,也拿起了一根钓竿,边穿蚯蚓边说:“表兄不要每次见到我都行礼,一家人这么生分反倒见外了。更何况我如今还借住在你府中,你才是主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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