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秀玉并未答应,却不咸不淡地说:“四哥儿身子康健了?”
当时她搬出王府,就是因为容莹捏造了一支卦象,说府中主母与新生儿相冲,容明玉才“请”王秀玉暂离王府,如今他想
接母亲回来,却似乎完全忘了最该请回来的人其实是他的正妻。
容明玉愣了一瞬,仿佛这么多年从来不曾被王秀玉这样暗刀子捅过,面子上有些挂不去。
他伸筷子夹了一筷松鼠鳜鱼,吃了一口便吐在一旁巾帕上,冷声道:“厨娘手艺太差,换了。”
容棠脸色瞬间冷了下去。
王秀玉还未出声,他已抬头看向宁宣王,问:“父亲是觉得哪里不合口味?”
容明玉有些莫名地看了他一眼。
在他眼里,正妻生下来的这个世子爷,不过是他用来彰显夫妻和睦的一个工具。
有容棠这么一个病弱的世子在,一来可向皇后示好,二来可向皇帝表示他的忠诚——毕竟宁宣王府一旦传入容棠手中,必然是无后而终的结局。
容棠于他,的的确确就是一个透明人,是宿怀璟与他成亲,并逐渐在朝中崭露头角之后,容明玉才想起来自己这位嫡子,虽然既愚笨又体虚,但至少还给王府娶回来一个不错的助力。
容棠与他接触甚少,是以他几乎从没有看见过容棠这般冷漠有气势的样子。
某一瞬间,容明玉恍惚中以为与自己对话的人不是他亲生儿子,而是宫里的某位主子,那种骨子里矜贵慵懒、却又带着浑然天成气场的样子是装不出来,也难以学到的。
他本能不喜被人这样质问。
容明玉横眉一竖,将筷子拍到桌子上,沉沉地望向容棠,冷声道:“站起来。”
容棠与他对视,不卑不亢地说:“饭前不训子,父亲是想要违背古训,做不知教养不懂礼数的人吗?”
这话说得相当重,更不该出现在父子之间。容棠此言一出,厅堂内伺候的几位婢女小厮纷纷面露惊骇,双福甚至上前一步走到容棠身后,打算一旦王爷责罚少爷,他就替下来。
可也许正是因为过于反常与出格,容明玉反而没有动怒,而是拧着眉望着容棠许久,然后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那道松鼠鳜鱼,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转向王秀玉,问:“是你做的?”
王秀玉抬手,让丫鬟将菜收了下去,淡声道:“是谁做的都不打紧,王爷不喜欢吃,换了便是,何至于对棠儿动怒?”
容明玉想要阻止菜肴被撤的手瞬间僵在了原处,被王秀玉这句话堵了回去。
他缓了缓表情,音量放轻,说不上哄,更像是被打了脸的家长挽尊,言语行为间处处透着一种高高在上的“纵容大度”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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