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要埋怨他,我不拦着,别牵连我表兄。”
淳安公主听了这话乐呵一笑,扬起拇指往身后一指,与燕翎道,“瞧,人家护着表兄不护着你,我看你不如让贤?省得占着这么好的姻缘,惹人埋怨,须知今日晏晏出行,五陵年少争相追随,若重新选一遭,怕轮不到你。”
论气死人不偿命,淳安公主居第二,无人敢居第一。
燕翎没有心情与她吵嘴。
淳安公主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纳罕,这燕翎巡防三月脾气变好了。
燕翎朝二人无声一揖,目光落在宁晏身上,心头千万种滋味,不知从何说起。
云蕊之虽气燕翎,也不能杵在这里拦着人家夫妻叙话,一面朝黎黎使眼色,一面硬生生将淳安公主给扯走,淳安见燕翎半点没动气,只当自己一拳打到棉花上,越发气恼,扒着玉台的望柱不肯离去,眼神戳着宁晏,
“晏晏,你还是随我走吧,毕竟我这人做事有始有终,既是我接了你来,必得送你回去,绝不可能半路消失个三个月,又无故冒出来,害你苦等。”
云蕊之笑不可抑,拉不动她,最后还是黎黎从兜里掏出一颗糖塞她嘴里,“公主姑姑,无忌叔叔还在等咱们呢,咱们就走吧。”
母女俩连拉带拖,总算将人给弄走了。
宁晏抿着嘴踮着脚往淳安公主方向瞄去,担
心她们磕着碰着,嵌翡翠的步摇一晃,回过头来,燕翎已近在眼前。
三月未见,他模样倒无明显变化,穿着一身雪青的长袍,长身玉立,英华内敛。
“世子一路奔波,用午膳了吗?”她眉眼和煦,微挂着几分倦色,就仿佛他只是出行三日未归的丈夫,语气无平无澜,与往日无任何变化。
换做平日燕翎定被她这不咸不淡的语气怄死,眼下被淳安等人奚落一番,只得认命,目光低垂,看见她手里捏着三个平安符,其中两个折成方角红色的符纸,金色的烫帖,是专给过世长者祈福用的符箓,还有一个红色的香囊,外头写着平安符的字样。
他朝她伸手。
宁晏看了一眼那宽大的手掌,掌心又添了一层新茧,顺着他目光看向手里的平安符,将那福袋递给他,“这是给你请的平安符,世子既安虞回来,可见佛祖是灵验的。”
燕翎看着掌心红艳艳的香囊,手掌依然伸着未动,眼神直勾勾的看着她。
宁晏明白了,这是想牵她,凭什么?她脾气再好,面对丈夫离开三月不闻不问,也不可能给好脸色,只是她这人一向很有涵养,也没多少功夫与燕翎计较,故而没像淳安那般怼他。
燕翎看着低眉顺眼的妻子,数月没见,她养得越发好了,面颊粉粉嫩嫩,如盛放的牡丹,毫无保留展现她的美,见她不动,问道,“你在生我的气?”
他倒希望她生气,至少说明她是在乎他的。
宁晏被他弄得没脾气了,这厮自个儿兴冲冲离开,又悄无声息回来,完了问她气不气。
“时辰不早,下山吧。”
燕翎见她神色平静,摸不准她的心思,缓缓伸手拉住她,也没管她乐不乐意,轻轻牵着往下走。
宁晏总不能使小性子甩开他,由着他牵着下了山。
一路上了马车,二人都没说话,宁晏是没话说,燕翎不知该说什么,这会儿牵着她软乎乎的小手,连月来的失落得到填补,被压在心里的悸动重新捞起来,又添了几分新滋味。
夫妻之间不应一味在意对方有没有回馈。每付出一点,就指望着对方回馈一些,这不是真爱,这是另外一种自私。
想明白这些,燕翎心里那点别扭被抚平,迈开这一步后,心里压着的石头反而放下了。
夫妻二人上了马车,一同坐在软塌上,马车轻轻轧着青石板转往山下驶,燕翎依然握着她未放,见宁晏闷声不吭,继而又问道,
“这段时日没能回复你,是我的错,对不起。你若不高兴说出来,我都受着。”
宁晏对上他的眉眼,目露恍惚。
事实上,丢开夫妻分离那点失落,这三月她过得极为舒适,徐氏从不为难她,公爹更是不管她,府上管事被她治得服服帖帖,三房二房如今跟锯了嘴的葫芦似的,要么讨好她,要么豁不下脸面不吭声,她过得如鱼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