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依依看了一眼默不作声的弟弟,笑道,“刚刚路过,我瞧见他喜欢,买来赠他。”
默声敏锐察觉到裴樾眼神黯了黯,便把那盏灯给收在身后。
裴樾目光越过窗台,看向外头巨大的筒灯,一时也分辨不出心□□汇多少情绪,反倒是依依浑然不觉,继续往他心口扎刀,
“对了,陛下,我以前读过的书哪去了,默声那小子要,我想拿去给他。”
裴樾眼神猛地一眯,喉咙里一下堵得难受,半晌才挤出声,
“什么时候要?”
他眉眼微垂,眼尾颇有几分锋利。
裴樾这个人,少年登基,御极多年,祖父过世后,留下他一人面对纷繁复杂的朝局,他平日里面对百官,君威赫赫,杀伐果断,却唯独给了面前这个人十二分耐心,也从未在她面前摆过帝王架子。
今日大约是头一回失了控。
依依也察觉裴樾心情似乎不太好,神情很是陌生,她很快收整心性,朝他拱手,“也不是现在就要,若哪日陛下有闲暇,告诉臣来取便是。”
又瞧了一眼默声,示意他别着急。
默声却是看了一眼裴樾,将眉目压下,一言不吭。
依依也聪明,裴樾心情好时,唤他一句裴樾哥哥,若不高兴了,立即回到君臣的位置。
裴樾看着身份切换自如的依依,心口一阵发紧,她年纪小小的,端得
是拿得起放得下,倒是他这个大她九岁的兄长被她拿捏得死死的。
“不必,你今日便可随我去御书房拿。”
他费心养大的姑娘,凭什么便宜别人?
扔下这话,他先一步离开。
依依略有些愣神,待他走远,扭头看向默声,“你留在这等我,我去拿给你?”她对弟弟总是很有耐心,甚至还带着戏谑的笑。
默声对她的戏谑视而不见,神情冷寂,摇头道,“依依,我不想要了。”
“那可不成,我那书册里有许多注解,于你而言事半功倍,”依依揉了揉鼻子,“要不你先回去,我明日给你也成。”
默声看着说一不二的依依,终是没有反驳她。
宁晏这一夜与燕翎在温泉池泡浴,上了些年纪,她越发懂得保养自己,明明年过四十,面颊犹然嫩得能掐出水,此刻她罗裳轻解,姣好的身段在水雾中若隐若现。
她玉臂搭在他双肩,眼眸波光潋滟,“你今日心情似不大好?既是不好,又拖我来此处作甚?”
微醺的热浪很好地遮掩了住水下那片旖旎,燕翎缓缓睁开眼,对上她酡红的双眸,覆在她腰间的手重重一掐,嵌的更深了些,宁晏断断续续抽着气,趴在他胸膛不敢再吭声,
燕翎眼神愈深,嗓音亦是发冷,“裴樾那小子怕是没安好心。”
宁晏屏住紊乱的呼吸,轻声问,“什么意思?”
燕翎寒声道,“前几日我在官署区听得风声,说什么上回他在梁园选秀,与一小太监厮混在一处,今日我无意中经过勤政楼,见前面扎了一盏巨型灯楼,一问才知是工部尚书奉旨而为,原本也没什么要紧,可我仔细瞧了那灯面,你猜上头画着什么?”
宁晏明眸眨巴问,“什么?”
燕翎想起来犹然不解气,咬牙恨道,“上头嵌着十二幅画,当中还有一幅《九章算术》,我一眼就瞧出是依依那小混账的手笔,你说今夜七夕,他整这么大灯盏矗在人前是何意?”
宁晏听明白了,趴在他心口咯咯笑了起来,
燕翎见状脸色发青,“你笑什么?你女儿被人觊觎,你还有心思笑?”
宁晏有意无意摩挲着他滚动的喉结,眼神直勾勾盯着他,带着几分狡黠,“我看你担心女儿是假,嫉妒陛下比你会讨女孩欢心是真。”
燕翎被戳破心事,俊脸有几分害躁,“胡说。”
默了片刻,又道,“咱们燕家不能再出一位皇后,此外,他与依依不合适,依依当真要嫁,也是嫁默声那样的孩子。”
宁晏抿嘴一笑,“我的阁老大人,您好狠的心,您自个儿喜欢默声,便偏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