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翎停下笔来,饶有兴趣道,“你会左手?”
“会!”
宁晏少时无聊,经常左手右手同时画圈习字。
燕翎干脆将位置让出来,“你抄写一遍。”
宁晏兴致勃勃坐了下来,对着燕翎新写的信,用左手抄了一遍,燕翎负手立在她身后,看得她端端正正一笔一画写得很认真,她左手的字迹与右手鲜见不同,没那么秀气,还真能用上。
“我这多了一名女诸葛。”
宁晏写完后,燕翎看了很满意,把自己原先写得那封给撕毁,将宁晏写得这封塞入一个羊皮制的筒子里,又有蜡漆封好,交给门外的暗卫。
宁晏没料到他就这么用了自己的信,又兴奋又忐忑,“没关系吗?”
“无碍的。”燕翎将她抱了起来放在桌案,握着她雪缎般的手问,“你还有什么本事是我不知道的?”
宁晏腼腆地咧了咧嘴,“没有了”
燕翎捧着她面颊吻了起来,“若是被我发现你还有本事瞒着我,下回便要罚你”
他吻得很用力,片刻宁晏只剩半口气吊着。
又过了两日,云旭告诉燕翎,吴平已被霍家接纳,帮着霍家把那批粮食投入市面。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燕翎吩咐云旭暗中配合吴平行事。
太子停灵一月,于九月初二出殡,皇帝深念太子功勋,以帝王规格下葬太子,百官身着缟素护送灵柩葬于燕山。
太子安葬后,民间除服。闷了一月,铜锣街一带喧嚣达旦,逐步恢复往日的热闹。
三皇子近来奉旨处置粮荒一事,时不时便往京城各处的平准署视察,依着霍家的安排,三皇子召集各地粮商,平准均输,平抑物价。太子突然离世,于三皇子与霍家而言简直是天赐良机,只要把这档差事当好,定能收揽人心。
宁宣因给太子守丧,闷了好长一段时日,这一日借口回娘家探病,顺带到了明宴楼对面的茶楼喝茶,自三皇子领了粮荒的差事后,宁宣的地位水涨船高,近来已有不少宦官夫人明里暗里给她送礼,宁宣收礼收到手软,她自忖这是否极泰来,终于要扬眉吐气了。
她心心念念想见宁晏一面,好耀武扬威一番。
不知是老天爷要成全她,这念头一起,就发现一道熟悉的身影从明宴楼踏了出来。
“咦,那不是三小姐吗?”宁宣身侧的侍女道。
宁宣顿时心潮澎湃,二话不说将新买的玉镯往手腕一套,趾高气昂下了楼。
自宁晏能在公务上帮到燕翎后,燕翎大胆培养她,让她没事便去市集转一转,了解平准均输的动静,穆家亦有人常年行走江南与京城这条线,宁晏暗中指使一名管事响应官府号召,参与到平抑粮价的计划中来,替宁晏打听一手消息。
大晋富商背后多有权宦做靠山,宁晏也没藏着掖着,是以三皇子知道穆家有一商队参与其中。宁晏外祖穆家的事,三皇子从霍家那也有耳闻,这一次拿到霍家递上来的名单,便格外对穆家这名管事上了心。
恰巧今日召集商户在市署听差,三皇子要去明宴楼用膳,路上撞上这名管事,三皇子端得是平易近人,那管事惶恐交加,战战兢兢回着话,三皇子只道自己是宁晏的姐夫,表示自己知晓对方底细,也是存着亲近的意思,管事受宠若惊。
二人恰恰行到明宴楼附近,三皇子就看到自己的妻子将宁晏拉扯到无人的巷口,语气十分嚣张,
“原先你急于与宁家一刀两断,现在后悔了吧?我告诉你,你就是想沾光也轮不到你!”
宁晏原本要回嘴,余光瞥见三皇子面色阴冷立在宁宣身后,刻意将姿态放谦卑了些,
“我早说姐姐是有福气之人,姐姐偏生不信,平白折腾出那么多事来,姐姐若看得起妹妹,妹妹自然乐得沾姐姐的光,姐姐既是视妹妹如眼中钉,妹妹以后自退百里,绝不招惹姐姐。”
宁宣听了这话,心口憋着的那股气顺了,下巴往前戳着,“你想沾我的光是没门,你想我放过你就更没门。”
宁晏越发低眉顺眼,“我不知何处惹姐姐如此记恨,还请姐姐大人大量饶了我。”
宁宣看着她那张艳若桃李的脸,目光淬了毒,“你不该生得这么美,你不该嫁给燕翎”
话落,身后传来一道寒声,
“是吗?不若本王现在休了你,你改嫁燕翎如何?”
宁宣听了这话,脊背一凉,急忙转身,对上丈夫阴冷到极致的眼神,打了个寒颤,旋即摇曳多姿扭了过去,牵着三皇子的衣袖,语气软了几个调儿,“殿下您误会了,妾身的意思是该让二妹妹嫁给燕翎,三妹妹这样忘恩负义的人,不配沾宁家的光。”
三皇子脸色稍稍好看一些,却也没好看多少,宁宣这副小人得志的嘴脸令他厌恶,难怪当初燕翎答应得爽快,可见燕翎早看穿了宁宣的德性,心中不喜,可恨自己瞎了眼,被她蒙骗。
当着宁晏的面,三皇子也未多斥责妻子,只温声与宁晏道,
“你那名管事已在运粮的名单中,你放心,我已吩咐霍家照看他。”
参与的人越多,他笼络的人心越广,他现在不缺机会,不缺人手,更不缺银钱,缺的就是百官的信任。京城的商户与各官宦世家牵扯甚深,他乐得卖人面子。
宁晏连忙屈膝道谢,又借口告辞,三皇子也未留她,只视线一直追随她,目送她上了马车,宁宣见丈夫目光凝着宁晏不动,顿生警惕,“殿下”她柔声撒着娇,挤出一行眼泪,“您是不知道,这宁晏面上和软,暗地里却恶毒得很,她以前在宁家嫉妒祖母喜欢我,总是使绊子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