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胸后背印出大片汗渍,灰色横纹棉质短袖黏在身体上,啤酒肚更加明显,头上那稀稀拉拉的头发被汗湿,黏成一缕缕,他正背对学生在黑板上写着什么。
“咔嚓”一声,不算长的白色粉笔在坚硬黑板和湿热手掌间选择了自我终结。
脱离掌控的粉笔头掉在了地上,刘老师没在意,顺手将手中的那半截也扔掉。
这还没上到一上午课,黑板下的那片地就落满了各种颜色的粉笔头子。
刘老师反头,刚想从讲桌上抽出支新粉笔,余光就看见讲台下的学生或坐或趴,眼皮子如有千斤重,一下一下往下眼睑粘。
一个个的,活像被烈日晒得叶子萎蔫的树苗苗,无精打采。
有人甚至就直接长臂一圈,头一埋,在阳光亮得灼热的情况下,睡起了大头觉,明目张胆,连稍稍的掩饰都不愿。
刘老师去探粉笔的手一顿,折回来拿厚厚的教案,抬起,顺着惯性往下摔。
教案和铁质的多媒体桌相碰,沉闷巨大的一声“咚”,震起一片粉尘,也震醒了大片昏昏欲睡的学生们。
这帮臭小子,在他的课上都这么懒洋,在别的课上那岂不是更睡倒了大片?
见他们朦胧睡眼中的茫然,刘老师气笑了。
“教材59页,第1,3,5,7道题叫人上黑板上来写。”
刚伸直腰板想看看发生什么都小树苗们,一听要调板,心脏猛地一跳,睡意瞬间溜走。
他们悄无声息地将探出的头缩回去,鹌鹑似的低着头,一动不动,生怕自己的举动引起老师的注意。
刘老师扶了扶镜框,锐利的眼睛扫过下面的学生,视线又在那片角落停留了好一会儿。
没办法,在这片紧张范围中就他们那坐在一起四个格外,玩手机的玩手机,睡觉的睡觉,头都不抬一下。
刘老师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收回视线,随口点了四个刚刚睡觉流哈喇子的学生。
他们四个,家世显赫,向来嚣张惯了,还抱团,他想管也管不了。
随着椅子移动的声音,刘老师走到讲台右侧给他们上来的人让位置,无意中便对上了双冷淡的黑眸。
里面的沉静把他浑身的闷燥都驱散了不少,心头微松,他笑眯眯地朝那坐姿如松的少年点点头。
还好有这么一个“得意门生”,才让他不至于被那帮臭小子给气死。
宋林居高一就在他班上了,每次考试都是全校第一。
全校第一每每都落在一个普通班——也就是他班上,那些尖子班的班主任既觉得脸疼又希望宋林这个好苗子能在他们班上。
这不,这个夏天文理分班,宋林居选了理科,他带的也是理科班,按理来说是应该留在他班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