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女儿已经缩在休息椅上睡熟了,唐笙从小木头的病床前直起麻木的身子。后面门缝吱呀一声,白卓寒进来。
“卓澜呢?”她问。
“在天台。”白卓寒摇摇头,刻意压低声音,担心惊吵孩子们。
再次瞄了一眼落在柜子上的血检报告单,唐笙揪了揪心。她让开位置,叫白卓寒坐下陪男孩。
“我上去看看他。”
“爸爸,妈妈……弟弟会不会有事?”小希望醒了,揉揉眼睛坐起来,“需要输血么?用我的用我的!”
“知道了,再睡一会儿,弟弟没事。”白卓寒拍拍女儿的背,让她乖点睡。
好好一个周末,本来是抱着带孩子出来玩的心情享受一把亲子时光的。弄成这样,白卓寒心里是懊恼非常的。
“你也别自责了,如果小木头真有那个病,早点现我们也好早点考虑治疗。”唐笙拍拍他的肩,横眉冷对了一个星期,让白卓寒几番以为自己重逢了一个假唐笙。可是直到这一刻,他才意识到在这个女人磨砺了三年的坚强和独立之下,温柔依旧不改初心。
她比以前更冷静,更知道怎么面对困难了。
小木头今天不小心磕破了额头,流血不止。送来医院缝针的时候大夫说觉得奇怪,伤口又不深,怎么会出那么多血?
抱着谁也不愿承认现实的忐忑,他们决定带孩子做了几个血检,初步验出来的指标不是太好。
唐笙说,这种时候白卓寒你就别跟着自责了。还有谁心里会比卓澜更难受呢?
“你去劝劝他吧,他也只听你的话。”白卓寒给孩子们盖上被子,送唐笙出病房。
白卓澜站在医院天台顶的栏杆前,从刚才听到医生意见后,他便独自悄悄离开。没有什么语言适合来形容他现在的心情。
当初代孕的时候,他和小南都有过这样那样的担心。害怕孩子会遗传小南的先天心脏病。产检的时候各种当心,穿刺四维一关关地过。
可是他没有想到,起病症后采精的风险大大出预期。小木头很有可能会遗传他的血液病。
“卓澜,这只是初检,大夫说还没有最后确诊。”唐笙走到他身后。一家人最好的默契就是,连劝慰都不用小心翼翼地套路,“何况,就算有个万一。趁现在现的早,孩子年纪也小,治愈的可能会比你那时候大很多。”
天上总有流星会不适时宜地伴着气氛划过。
唐笙眯了眯眼,收回目光:“卓澜,你是他的父亲。这种时候,没有人能比你的鼓励更能让小木头坚强起来了。”
“阿笙,我没事。”白卓澜望着远处阑珊的灯火,轻轻咬了咬字:“只是觉得,他为了我而来到这个世界上。如今,我却没有办法救他……
今天去看了小南,我对她承诺了好多好多,眼看着一件件都不能兑现的滋味,真的很难受。”
“小木头并不是为了你才来到这个世界上的。”唐笙提高声音,目光真诚地攫住白卓澜的失落,“这些年,我一个人带着你和三个孩子,我从没对任何人说起过这里面的辛苦。那是因为,辛苦的从来都不是我一个人。
小木头是个很了不起的孩子,不到两岁的时候就知道怎么保护他的姐姐们。小白糖以前跟着王翠翠流浪过,一见到狗就害怕。每次有野狗徘徊在店门前的时候,小木头都会像个骑士一样抱着比他还高的扫帚去驱赶。
他出生,是带着爱与被爱地降临。有他自己的使命和责任,将来还会遇见好多属于他自己的故事和精彩。他从来都不是你的附属品。卓澜,相信他足够坚强好不好?”
“你还是这样,阿笙。”白卓澜笑笑,声音柔和了很多,“我还以为我哥离开的这三年,已经让你彻底变了。”
“我从来都没变,只是更欣赏现在的自己了。”唐笙轻笑一声说,“当初选择离开,是因为自卑的我没有信心去陪伴那么冷血无情的男人。
如今,我连把他赶去刷厕所的事都敢做了。还怕爱情不够健康积极么?
我,努力了这么久。就是希望一天我可以不用再为任何原因而不得不放弃他。
我想,现在的我,已经到了什么都能陪着白卓寒一起承担的程度了。”
两个人,总要找到一个最契合的相处方式,才能永远在一起啊。
所有柔弱矫情的女主终究要变成战斗力爆棚的妈妈人,所有高冷酷帅的霸道总裁终究要回归老婆狗和级奶爸。
虽然厄运和坎坷并不能永无进犯,生活也不会因为你曾遭遇了太多,而从此只见阳光无风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