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良辰脸色“唰”的一白,双腿发软,吓得心脏几乎跳出胸腔!
她连想都未曾想,也不管那少年是谁,转头低声吩咐道:“救人!”
鱼肠见此情此景,吓得嘴唇发白,拉着温良辰的右手,哆哆嗦嗦小声道:“我们唤人过来罢,兴许那人被吓着了,便跑了?”
温良辰直觉有些不对,摇了摇头,心道:我若是杀手,胆敢杀害富家少爷,便定要杀死了的,岂会单独逃走?
况且那少年身形小,凭借男人的力道,完全可以将其扛起,再行逃走,待得二人跑出了一定的距离,便能发现她们使诈。
一旦发现没有威胁,少年的性命堪忧。
为今之计,只有从男人手下救出他!
温良辰眼珠子转得极快,她看向在场的四人,板着小脸,一个个分配任务:“我们在他后方三尺之地停下,大喊一声,再一涌而上吓他一跳,鱼肠你个高,你负责砸晕他。”襄城公主给女儿挑的丫鬟都是大高个儿,除了鱼肠之外,另外生的两个膀大腰圆,平日水都能提两桶。
鱼肠小脸一白。
少年眼看便要呛死,温良辰已经迈步走了出去,随手捡了草地上一块大石,将其递给身后的鱼肠。
鱼肠紧张得快要昏死过去,只觉得手中握的不是石头,而是一块烫手山芋,想丢又不敢丢,生怕坏了姑娘的救人大计。
五人小心翼翼,在男人后站好了位置,男人心中怪异,忽觉得身边多了些什么东西,待一回头,温良辰恰好下了命令,清喝一声:“冲!”
只见五个小丫头和老嬷嬷扑了上来,因为人多兼冲力太大的缘故,男人竟然被四人给扑倒在地,待得反应过来想要抬手抬脚,后背却传来几下剧痛。
温良辰手握金钗,咬着牙根,在他后背狠扎三下,面上慌乱,心更乱如麻。
她不停地说服自己,此人乃行凶暴徒,罪不可赦,理论当诛,扎几个窟窿而已,算是为死在他手上的人讨点利息!
金钗磨得锋利,温良辰又是下了重手,男人身上窟窿血流如注,即便如此,两个丫鬟和嬷嬷与他奋力扭打在一起,眼看便要压不住地上挣扎的男人,皆转头望向手握石头的鱼肠。
“鱼肠!”温良辰红着眼睛,转过头去,对手足无措的鱼肠吼道。
鱼肠吸了吸鼻涕,以袖子擦了下糊了一脸的泪水,忽然尖叫一声,抖着筛糠便冲了过来。
她绞尽了右臂的力气,一石头猛砸下去,谁知老天不公,竟让她给砸偏了,石头在男人头侧鹅卵石地撞出一道火花,接而飞了出去,滚出了老远的距离。
男人一脚踹向嬷嬷的肚子,嬷嬷瞬间被踢开老远,温良辰见状不妙,连扑了上去,一口咬在男人的腿上。
“啊——!”
男人吃痛之下,怒嚎一声,一下便将两个丫鬟弹开,温良辰一口咬完,又凶猛地拿金钗扎下,那钗刺入他手臂,拔都拔不出来。
鱼肠见自己犯错,赶紧往下一扑,丫鬟和嬷嬷此时也冲了过来,如同叠罗汉般压在他身上,四人的重量不轻,男人本挣扎得半爬起来,复又被压了下去,差点没被气得吐出一口血。
谁知这时,不知脑袋被谁屁股一闷,对准着湖里扎去,呛了一鼻子的水。
“姑娘啊啊啊……”
男人力气极大,乱动起来四个人都压不住,温良辰一屁股坐了上去,压得下边的鱼肠一口气吐不出来,混乱之间,她从丫鬟脑袋上拔下一支银簪,对准了他的大腿侧划了下去。
“嗷!”
男人痛得尖叫一声,心中痛不欲生,当了小厮多年,第一次发现有这么难对付的丫鬟!
众人齐心协力,又咬又扎,拼的便是体力和蛮力,温良辰眼冒金星,右手酸麻,都忘了自己使了多少力气,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活捉坏人!送去官府!
乱象之中,她脑海中尚有一丝清明,猛然回忆起还有一位少年,她们方才打得欢快,倒是忘记了他的存在。
温良辰蓦地一抬头,冷不丁对上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睛,她的心脏瞬间跳漏一拍,几乎惊呼出声——秦元君?
还未等她张嘴叫唤,下边的男人忽然发动猛攻,翻身便要将她们抖下来,温良辰“啊呀”叫了一声,扶着身下丫鬟的膀子以免摔倒,她眼角一瞥,忽见一身水的秦元君冲了过来,手上举着什么东西。
随着他手臂一道弧线下去,“砰”的一声闷响,男人闷哼一声,立即歪头不动了。
感觉到下边停止了闹腾,丫鬟和嬷嬷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纷纷愣在当场,直过了许久之后,都未曾有人开口。
宽阔的小湖边,瞬间陷入一片死寂,唯余沙沙风声。
温良辰全身血液凝固,全身发凉,被风一吹,愣是打了一个哆嗦。
秦元君乌发湿答答地黏在脸颊上,嘴唇被他咬得红艳一片,而他原本干净的眼眸,此时却有短暂的迷茫,如同一只迷途的羔羊。
他右手指节毕露,以至于泛出青白之色,饶是如此,却依旧死死扣住那枚石头。
石头上那抹鲜艳,在青灰的天色下,刺得人眼睛发疼。
温良辰瞪大双眼,大着胆子垂下头,去瞧身下的情景。只见男人脑门上赫然开了一个大洞,殷红的血水喷涌,顺着脸颊流下,染红了大片的青灰色湖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