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良辰扬起笑容,用自己坚定的眼神告诉他:你是我心中最英明的君主。
他执起她的手,感动得全身颤抖,几乎不能自拔。
秦元君微微垂下头,看向她的眼睛清亮,宛如黑暗中最明亮的光束,他笑容温暖,好似枯木长出最美的花,炽热而充满生机。
“知己何求。”秦元君满足地叹息一声,将她的手放在自己温热的心口,他睁开双眼,神色郑重,向他的心爱之人,用他铿锵有力的声音,诉说自己心中那最宝贵、最珍重的誓言。
“即便今后遭受任何艰难险阻,任何言语非议,我将竭尽我之能,守护你,守护天下百姓;保护你,保护大越得之不易的果实;从此以后,我会不失本心,不忘初心,为你而争,为自己而争,争得国泰民安太平年,华章盛世岁,争得天下海晏河清日,修文偃武时!我秦元君,在此立誓,君子无悔!”
作者有话要说:
☆、第101章 殿中对
转眼间便至四月二十一日殿试;秦元君乘坐马车,掀开帘子,一阵冷风灌了进来;他微微眯了眯眼睛。
只见窗外夜色依然凝重;路边偶有几个昏暗的灯笼;看起来冷冷清清的,而在自己身后不远处,摇摇晃晃的,紧紧跟着一辆青釉小马车。
秦元君向马车旁;正在骑马的巨阙道:“你去后头对她们说,让她们早些回去;不必再送了。”
“是。”巨阙皱皱眉;踹了一脚马肚子;返身回去了。
出巨阙所料的是,温良辰居然乖乖回去了,得知这个消息,秦元君也愣了一下,忽然温和一笑道:“她这是怕我担心呢。”
温良辰虽然担心他,却怕他分心,影响殿试考试,所以她选择自己回去,这并不奇怪。
殿试地点设在保和殿,位于中和殿、太和殿之后,秦元君与其他贡士统一着装,黎明进入皇宫,在金水桥前点名集合。
秦元君静静站在队伍前列,凝视着这座沉默而庄严的皇宫,重重宫阙在昏暗的天色里,犹如一只蜷缩在一隅大兽。
有多少人苦苦期盼走向它,苦苦哀求它放自己进去,走不进的人伤心失落,走进去的人却逐步丧失自己。看破者失望而归,甘愿者逐渐沉沦,逐渐消弭于黑暗之中,与恶魔共舞,又有多少人能真正看破它,打倒它,将罪恶而血腥的权力之手,变成真正济民造福的雨露。
考官的点名声逐渐响起,秦元君眼神镇定,往事却一幕幕浮现在眼中。黎明前那段最黑暗、最冰冷的的日子,早已成为过眼云烟,伴随着心底的不忿和抗争逐渐远去,最后成为心底那一抹不再触碰的尘埃。
东方将白,破晓已至,不远处那缓缓流淌的金水河上,泛出了淡淡的微光,五座并列的汉白玉石桥,上蟠龙望柱,下衬云板,气势长虹,它屹立在这巍峨壮丽的皇宫之中,安守在亘古不变的天地之间,见证一代又一代的帝王,和曾经属于他们的时代。
而如今,这,是属于他的时代。
进入保和殿后,历经散卷、赞拜、行礼等礼节后,众考生开始坐下来回答策题。今年的时务策不似往年题目大而虚,它更偏向于治国经世之论,秦元君抬起握笔的手腕,在笔尖蘸了些许墨水,嘴角噙起一抹微笑,宣德帝自吏治大动作之后,在各地弄出不小的麻烦,果然,这次的科举,主要是择能臣替补。
策文须写两千字左右,能够聚在保和殿的各地学子,早将学问做得炉火纯青,在本质上,各人的做策论水平已经差不太多少,这时候,真正考验人的是那一手院体字。
秦元君从前临摹的是徐正的字帖,字大且方正,遒劲有力,比院体字更需要用力,写完卷子之后,他便觉得手腕酸痛不已,心道,还好只需做得一篇论,再做一篇,恐怕自己手都会被写肿。
日暮之时,卷子便被收上去,由八位读卷官阅卷,将前十呈给皇帝。
宣德帝今年特地将所有贡士留下,不仅要亲自寻各位贡士谈话,当堂钦定一甲的前三位。
秦元君顿时一惊,心中开始打起了鼓,即便他已经猜到宣德帝想趁此机会认下自己,却也紧张得全身冒汗。
他紧紧攥着拳头,汗水顺着手掌缝流下去,打湿了大片的衣袖。
“皇上驾到——”
宣德帝人未至,其声已至。
秦元君赶紧垂下头,眼睛微微睁大,只觉得保和殿内一片静谧,静得简直让人发慌,心脏的跳动逐渐加速,一下一下如重鼓般敲在胸膛,左前方脚步声起,秦元君忍不住心底的渴望,稍稍抬起头,小心翼翼地看向不远处的角落。只见二位随侍手持黄顶绸缎罗伞,跟在彩绣龙凤的日月扇的后头,伞盖前倾,罩在那人头顶上方。
这人,便是一国天子宣德帝了。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考生们纷纷下跪行礼,秦元君僵硬刻板地做着规规矩矩的动作,不敢有丝毫的差池。
与其他考生激动的心情不同,他已经不知自己对宣德帝是什么感受,是熟悉吗?不是,好像并不是。
因为他“庶子”的身份,他从未进宫见过宣德帝,对于宣德帝的印象,还停留在百姓口中“那浓眉大眼,方正威严”的天皇老子的形象中,眼前露出既严肃,又慈祥笑容的宣德帝,与他脑海中的那个人完完全全不同。
是欢欣吗?是喜悦吗?
不是,好像也并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