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常胜连忙说:“学生受教了。”
牙扬古又说:“我们突然清扫庭院,抓捕这些奸细是为了干什么?”
李常胜想了想说:“怕他们传递消息。”
牙扬古点了点头,轻声说:“不是怕他们传递消息,而是怕他们及时地传递消息,就目前来说,我们东夏征召的范围,这些奸细怕是还不清楚,窝点没了,东部的情报传不过来,鸽棚没了,包兰的情报传不出去。这个时候,你追捕的力度越大,逼得越紧,奸细跑回去的速度就越快,你就能保证一网打尽,没有一人漏网吗?”
李常胜想了片刻,道:“不能。”他突然明白过来,醒悟道:“所以要外紧内松,不给这些人紧迫感。”
牙扬古像很有学问的人一样微微点头,表现出“孺子可教”的意思,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李常胜欣喜道:“我明白了。我们要做的,不是将他们抓捕归案,而是给他们制造障碍,拖延他们回去的时间。”
牙扬古笑道:“你明白就好。”
他说:“夜里又来了情报。敌人又增兵了,据说拓跋黑云也抵达前线,这些情报还要证实,你把手头上的事放一放,派人联络我们的几个长线,看看拓跋黑云会不会解野利有信的兵权,处罚他,杀他,野利有信是否甘心,他手里也有兵,是会与拓跋黑云内杠,还是干脆联络我东夏……”
李常胜一下抓住关键,反问:“哪种情况对我们最有利?”
牙扬古说:“我们的目的是和敌人决战,以优势兵力吃掉敌人东线的主力,野利有信夺权被杀,而他的心腹保存下来,有将来被我们策反的可能,这样的结果才对我们最有利。”他起身说:“先去睡一觉。醒来之后给我优先办这个事。”
牙扬古正要走,一名李常胜的部下匆匆闯进来,看牙扬古在,连忙参见,然后,站在两人面前告诉说:“天亮的时候,有人发现一个女人,一个孩子被人杀在大街上,手段极为残忍,马快快速追查到她们家里,发现家里也死了个老人,有奸细活动过的迹象,而且像是两个人,就给报了上来。”
李常胜连忙向牙扬古看了一眼。
牙扬古想了一下,说:“该去看看,去看看。别分担太多人力和精力。”
李常胜一抱拳,带着部下就走。
这时候天已经大亮,生意人都已经爬起来忙碌,巴依乌孙呆过的饭铺外站着府兵和马快,聚集了十好几个街坊,张天鹅也在里头,她大声地给周围的人讲她的怀疑,说斜对面这家女主人向她租房子的事情。
李常胜赶到挂了一耳朵,就让一名部下找她询问,自己带人进去,在里头查看了一番,发现了几个线索。
其中很重要的一个。
家里被翻得很乱。
钱柜里的钱好像直接被倒出来拿走,一些小币滚落下去也没有捡,金银细软都有被卷带走的迹象。
发现的女尸身上找到一个包袱,报案的人没敢动,里头钱、金银首饰都在。
李常胜把拳头放在鼻子下面沉思,他怀疑这个女人是主动走的。
他开始查看房屋里几个人活动频繁的区域,在那女人的屋子里发现了一张纸,上头抄了好几个时辰……结合那女人死亡的时间,就是写下的第一个时辰。这个纸张?他拿起来在鼻子里闻闻,虽然什么也没闻出来,但是思绪已经发散出去,这几个时辰代表着什么呢?
他喃喃道:“这几个带刻钟的时辰是什么意思呢?”
紧接着,他跟一名紧跟着的部下假设:“如果这两个杀人的男子就是巴依乌孙和另外一个叫什么竺的奸细,他们昨天晚上不杀人,今天早晨杀了人,杀在大街上,他们是去干什么呢?逃跑。对,逃跑。”
他又说:“金银都在那个女人身上,看来这个女人是主动的,想跟他们走。有了这个女人的帮助,他们该怎么走呢?”
回过头来问:“死人的街道是哪个?”
别人立刻在城区地图上指给他看,他就摊到桌子上,问手下:“去各个城门询问了没有?看是不是有……”一刹那,他想起了,自己的部下中有半夜赶去轮值的,至今还没报来消息,说明城门上走脱的可能性不大。
直接走过城门的可能没有,只剩下车马行了,他在附近车马行和人死亡地点连了一条线,懊恼地说:“是马车。是向东。巴依乌孙混上了马车,出了东门……纸上记下来的时辰和时刻,是马车发车的时间。这女人,真该死,自己找死。”
他一挥手,喝道:“一边去验证我的推测,一边追赶这辆马车。”
等人按他的吩咐去做了,他又自言自语说:“只要出了城门,人就会跳车而去。将军说得对,我是逼得太急了。回去睡觉。”
刚刚走出来,东门值守的部下在军卒的帮助下擒了个人回来,个个都很兴奋。
他走到跟前,部下就说:“长尉。抓住了一个。是和巴依乌孙一起的。他混在马车上,混在马车上,被我们检查马车的时候发现了,当场摁倒,逮了起来。只是追问他巴依乌孙在他,他也不知道,说是马车位置不够,坐不下四个人,巴依乌孙让他一个人上了马车先走,自个要带女人和孩子走。”
李常胜干笑两声,反问他:“巴依乌孙这么好吗?他要带走的人死在大街上。”
他冷哼道:“如果我所料不假,你们擒了人,把马车放走了,对?”
部下说:“没错。没错。马车是按点的。又是我们东夏自己的,上头的人还和我们一起擒奸细,我们扣车干什么?”
得到就是这样的结果之后,李常胜笑了,牙齿恨恨搅动,念叨说:“好一个巴依乌孙。不愧是和大王争夺过东夏的人,果然名不虚传呐。”
部下们不理解,还要去车马行检查之后的马车,说走就要走。
李常胜一把拉住一个,喝道:“别去了。如果我所料不假,巴依乌孙就躲在大马车的底下……他杀了那母子,追上马车,吊在马车底下出的城,这个被你们抓起来的奸细,是他用来检验你们搜查的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