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这般早就起了,可是丫头们侍候得不当?晚上睡得不好了?”她笑咪咪的,不过却是一开口就让太夫人笑意盈盈的脸色有些发黑,这丫头果然是不得她心的,连句话也说不好听,明明一句平日旁人都会说的话,偏偏就她说来就令人心头不舒服,就像是在管自个儿院子里的事儿般,她的丫头侍候得好不好,什么时候需要轮到这一个低贱商户之家的女儿来管了?
心里不痛快,太夫人脸上的笑容就有些不好看了,再听到苏丽言响她做祖母,心里跟吃了苍蝇般的不痛快,苏丽言的身份在她看来是着实不配自己家的,要不是元家走投无路了,断然不会讨了她这么一个不得她心的媳妇儿,早知道前些年,也不会觉得自个儿小孙儿太出色,谁家贵女也配不上他,以至蹉跎到如今,便宜了这么一个苏家丫头。
她那祖母,还是自己的贴身丫环,能与自己相比的吗?一听她唤祖母,就像是想起了原本侍候在自己身边,最后被丈夫指给了那穷酸秀才的月桂,心里就一阵憋气,原本地位低下的一个贱婢,命运都由自己作主的,如今却与自己平起平坐,怎么想,太夫人心里就不痛快,也懒得再与苏丽言虚与尾蛇,直接就向自己身边捧着痰盂的丫头使了个眼色,那小丫环愣了一愣,顺手就将手里捧着的东西递到了苏丽言面前。
用意自然是不言而喻,她早就猜出太夫人对她这般慈眉善目不可能有什么好心,这会儿见她不过是想要故意折腾一下自己,苏丽言暗自松了口气,不过真捧到了痰盂时,看太夫人摆着作派还在咳,心里虽然知道要忍,但仍旧是泛过一阵阵的恶心,再加上屋里沉闷的气味儿,她忍了许久,才没真个儿吐出来。
一开始就存了要好好收拾折腾苏丽言的心,因此这一大早,太夫人就给苏丽言演示了各种刁难的事情,有些事情当真是出乎了她意料之外,阴损异常不说,而且也恶心人,比如让她将那放在铜炉上头烤着的鞋子扒开一些,以便让里头烤得更干,还有拿足袜烤清洗痰盂等事儿,太夫人笑意吟吟,可是说出口的话却是毫不含糊。
苏丽言开始还硬着头皮忍着她的各种指挥,但到后来时,见她越来越过份,不由眼珠一转,干脆在太夫人要下令要她将那铜炉抱过来些时,眼珠一转,做出虚弱之极的样子,身子软软的,一下子就倒在了地上。
“啊~三少夫人晕倒了!”原本安静的屋子里响起一阵阵的惊呼声,声音里头能听得出来是有些慌乱了,太夫人心里气怒,却是也被人这一声喊叫闹得心慌撩乱,今日是她有意找岔,如果这苏氏当真晦气的出了什么事儿,到时就算是她福薄承不住自已元家的气势,可刚刚新婚又是在她房里出了事,怎么也会算到她头上来。
太夫人越想越是气恼,偏偏又拿歪倒在一旁被丫头们扶起来人事不知的苏丽言毫无办法,此时屋里一团乱糟时,却不想正巧大夫人和二夫人已经领着小辈儿,一路浩浩荡荡的向梅院这边行了过来,老远就能听到那院子里缤纷嘈杂的声音,大夫人下意识的就和二夫人王氏对视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的都加快了脚步。
刚到梅院正院时,就看到苏丽言已经脸色雪白,被人从里头抬了出来,好似已经失去了知觉的模样,一张白嫩的小脸儿上已经被人掐得青紫,这样都没醒得过来,显然不是装的了。大夫人眉头微微就皱了皱,听到屋里的动静,觉得太夫人如今越老,越发没个章程了,连这样的事儿也做得出来,这苏氏明儿还得回门,叫苏家人看到,还怎么想他元家?
说她闺女才刚嫁过来第二天,就被太夫人命人给狠狠收拾了一顿,如今证据都还留在人家脸上了?刚刚也不知道是哪个蹄子,下如此重的手,可不是给人家现成摆明的证据么?连推脱也不得,说是她昏倒了,那不更糟?人家才刚嫁过来两天,就给人收拾得昏了过去,这老太太得有多强的战斗力,才能将人给收拾成了这般模样?
第三十三章 苏玉愤怒挨打
大夫人徐氏心里颇有微辞,而二夫人王氏则是满脸兴灾乐祸的神情,显然见着苏丽言被欺负,就如同她自个儿亲自出手的一般,心里畅快无比,虽然她与徐氏也不见得有多么合,可是这苏氏不过是一个商贾之女,却是嫁到元家,没得拉低了她的身份档次,如今见着她受了太夫人摆布,还失去了知觉,虽然这件事儿损人也不利已,于她没什么好处,依旧是觉得欢快不已的样子,看着已经哭得快昏死过去的苏玉,笑吟吟的道:
“哭什么哭?没得个家教!你家主子身子弱,也不知道这苏老爷一家是怎么教女儿的,教出这么一个风吹就倒似的人儿,我家凤卿配她,倒真是”话没说完,却是捂着嘴笑了,眼角嘲讽之意明显,剩余的意思自然是不言而喻。
苏玉原本将小姐圄囵的送进去,如今出来时却是人事不知,心里早就有些慌了,她早在之前就听到太夫人各种刁难指使苏丽言的声音,早就有些忍不住想冲进去了,可一直被那婆子给拦着,等到她能进去时,已经看到苏丽言昏倒在地上,当下就哭得死去活来,想到苏家为了报恩,生生将小姐与祝家公子拆散,这元家夺了人家的掌上明珠,偏偏又不珍珠,如今却是这般的糟蹋。
念及此,连苏家老太爷,苏秉诚也给埋怨上了,心里只觉得老太爷太过不近人情,为了自己的报恩,就牺牲了孙女儿一辈子的幸福,她家小姐一向身子骨儿弱,心思又重,如今受了这番的折腾,可能在元家手里活得到多久?越想,越是悲从中来,听到二夫人王氏的嘲讽时,哪里还忍得住,愤而出口道:
“二夫人,您怎么能这么说?”苏玉忍耐多时,如今却因为苏丽言的昏倒以及王氏的冷言冷语而激怒之下将苏丽言之前嘱咐她的话忘到了脑后,见她吃着咱们苏家的,喝着咱们苏家的,就算是她出身再高,不过是一个死撑着面子的空壳子而已,凭什么瞧不起她家小姐?
苏玉越想越是愤怒,顿时就忘了尊卑之分,忍不住护在苏丽言身前,愤怒的如同一头小狮子般:“当初可是元家老大爷亲自去苏家提的亲,并不是咱们小姐自个儿上赶着要嫁过来,如今二夫人您这话可是说错了吧?要说,也要先搞清楚事情始末才是,二夫人自诩出身如此高贵,怎么连婢子这样身份低下不识什么规矩的人都能懂得这其中的道理,而二夫人如今却凭什么如此横事?”
又气又恨之下,苏玉自然不再客气,苏家只是商贾之家,再说又发迹同两代,许多世族贵门瞧不起商人低下,认为他们只充满铜臭味儿而不懂礼仪规矩却也是有其道理的,苏秉诚发达之后虽然做尽善事,如今在盛城一带也是有名的大善人,不过如今与元家这样好几代流传下来的勋贵相比,优劣登时就显现出来。
苏丽言本来暗自用昏迷躲过了太夫人再继续的刁难并且不着痕迹的又给她头上抹了一笔黑,算是一箭双雕之计,她心性隐忍难得,几个丫头趁机在她脸上施为狠掐时,她硬是忍住了那股疼痛,硬气的没有吭上一声,可没想到苏玉性子刚直,又看她这般不醒人事,倒是慌了手脚,如今这话说得现场一片安静,她倒是爽快出了一口气,不过接下来估计这二夫人王氏吃了这么大亏,根本就不会放过她。
太过沉不住气了,苏家虽然有上下之分,可是主仆间规矩并不如世家贵族般森严,是以她在说话时,苏玉偶尔也能插上几句嘴,以往并不觉得有什么,此时与元家相比,看那些丫头们训练有素的样子,所谓融入环境让自己去适应,而不是让环境来适应自己,苏丽言本想慢慢改变苏玉,叫她性子再更沉稳一些,可没想到今儿就闹出了事儿,虽然她是一片好意,为自己出头,其忠心着实可嘉,不过今日给她和自己惹来的麻烦,却是轻易就将她刚刚设下套在太夫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