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郎君说元府中人已经找到了,因元府被人毁得厉害,因此要将元府中人接到家里来,只是让夫人安排着。”说这话时,这丫头还拿眼眼盯着苏丽言裙摆下露出来的脚看,既是有些忐忑,又是对元府充满了怨气。
大家都知道,在元凤卿出去之时,元正林那个不要脸的曾替那什么乱七八糟的山大王过来保过媒,一瞧就是不怀好心的,元家人如今早恨元府的不得了,众人对苏丽言越是忠心,对元府的恨得就更厉害,这会儿早恨不能让他们去死了,听到郎君要接人过来,众人心下都有些替苏丽言不值,但又不敢违背元凤卿的意思,只是心里污渍咒骂着元府中人,这丫头过来回话时,心里还怕苏丽言这个一向温柔的夫人发火,苏丽言平日不常发脾气,不过每一回要收拾人时,却让人心中害怕。
“我知道了。”出乎人意料之外的,苏丽言竟然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连瑶等人脸上有些着急,不过却是强忍着,孙嬷嬷见苏丽言脸色,拿了桌上糕点塞了一块进这丫头怀里,一边道:“夫人体恤你天气热跑了一趟,这糕点拿着回头填肚子!”如今世道乱了,铜子并不值钱,因此日常苏丽言也不打赏银子,都换了一些糕点或是零嘴儿的,下头的人也都欢喜,倒是觉得这样人情味儿十足的主子,比以前高高在上的来得要更亲切,就算是跑腿的事,也比以前得了银钱还欢喜了些。
这丫头没料到自己过来不止没得到训斥,反倒还得了赏的糕点,愣了一愣,顿时谢了恩,这才揣着东西,欢快的退了出去。待人一走,连瑶就忍不住了,她在苏丽言身边时间最久,情份也非同寻常,这会儿年纪最大的孙嬷嬷半路来不好意思开口,她倒是爽快得多,抱怨道:“夫人您就是好脾性儿!那元府中人成什么样子的,当初郎君离开时还如此折辱您来着,如今您又何必让他们进门来儿?这些人一瞧就不是个省事儿的,若是到时闹起来,您如今头上没有长辈,岂非自在,若是这些人一来,到时苦的不是您吗?”连瑶急得跳脚,好不容易从元府中摆脱出来,如今日子眼见着又越过越好,她们又没有什么要求着元府的地方。何必与元府扯上了关系?元府的人胃口永远填不饱,而且又贪心不足,是那样一副德性,谁能忍受得了?
连瑶见她只顾喝水不说话,不由更是着急:“夫人您如今有了郎君骨血,若是与郎君说当初元老,元府的行为,奴婢不相信郎君还会让元府的人过来!”一旁流元喜与孙嬷嬷都点头,孙嬷嬷给苏丽言添了凉开水,赞同道:“连瑶说得正是这个理儿。夫人您可千万不能引狼入室了!”
苏丽言有些无奈,她也知道元正林一家不是个好的,可是她要怎么和连瑶等人说。元凤卿这样的行为,养元府跟养猪似的,他有大用的?苏丽言不开口,任由连瑶几人在耳边着急劝说,半晌之后。见连瑶有些无奈的样子,这才慢悠悠道:“我们都知道元府不是个好的,郎君这样英明的,难道还能不知了?”她翻了个白眼儿,连瑶等人愣了一下,原本还有些恨铁不成钢。这会儿倒是咧嘴笑了起来:“夫人的意思,是郎君另有主意的?”
眼前这几人都是她的心腹丫头,她也没有全部瞒着。只是隐晦道:“我今日就与你们说了,郎君接元府的人过来,是为了防着那边那位。”她下巴指了指那浔阳王府庶出女儿的地方,原本这事儿她也准备给这几人透点儿底,免得到时这些人看元府的人一副记恨的样子。若是当真到时元府的人接二连三死了,恐怕有人大作文章。将事情推到她身上来,纵然没有证据,可若是坏了名声,到时元大郎事情一成,她名声坏了,浔阳王府势大之下,说不定要借此时机坏她名声,将她挤下位,而扶其它人上位。她可没有准备做个只和元凤卿同过贫困与担心受怕日子的糟糠,而将共享的富贵让给别人的伟大女人!
连瑶等人若是对元府中人好上一些,就算是表面上的,也够堵住众人嘴了。苏丽言这样一说了,连瑶等人似懂非懂的,像是隐约抓到了点儿什么,又像是什么也没抓到的样子,苏丽言漫不经心的笑,一双秋水似的大眼里盈满了流光溢彩:“元府中人经过这场波折,恐怕就算是活着,身子也坏了,能活多长时间?到时郎君纵然纳了她,浔阳王府再是不甘,可郎君守孝却是不能近她身的,我肚子中已经有了孩子,急的可不是我。”而那位浔阳王府的姑娘若是沉不住气,她也不会放过机会,毕竟抢人家丈夫之前,就该有受到惩罚的思想准备!
听她这样轻言细语的说了,孙嬷嬷等人才明白过来。不过纵然是知道元府中人日子往后会不好过,在场的人也没哪个会同情的,只是都拍着手笑:“正该如此,当初夫人还折了个郎君在他们手上,这笔报应上天都瞧着,活该他们得此下场的。”
解决了内部矛盾,替元府中人收拾院子时,甚至是连瑶亲自去的,她是苏丽言身边的大丫头,某一方面她的举动也代表了苏丽言的意思,此时元家人见苏丽言这般‘贤惠’的模样,无不称一声好,再提到元家时,更是不屑了。有了苏丽言这样宽宏大量作对比,昔日元正林不要脸让儿媳改嫁的事情,则是更让人记在了心中。
元府的人在傍晚时分就被人接了回来,苏丽言挺着大肚子,领了人站在内院门口处等着人,因她怀着身孕,下人给她端了凳子乖出来,头上打着伞遮着夕阳,身边还有丫头给刀拿着扇子摇,椅子旁还放了桌子,上头点心零嘴儿等一应俱全,月氏在后头看得心里吐槽,这哪里是在等人的模样,分明就是如同搭了个亭子在享受一般,除了不是在屋里歪着,一切跟屋里也没什么区别。她撇了撇嘴,不过这会儿她也不敢再去与苏丽言说话,那日元凤卿杀神般的模样让她这会儿想起来还心有余悸,只恨躲还来不及了,又怎么会往前凑,因此心里虽不以为然,但嘴上却是不敢说出来。
华氏是后来得到消息的,心里气得不行。当初元老杀才那不要脸的话令她这会儿还记恨着,一听说元府要来,虽说这元家不是她自个儿的家,但也不妨碍她心里不满。只不过苏丽言已经答应了下来,她没一早得知罢了,否则就算是拼着在姑爷面前没了脸面与情份,她该说的话还是得说出来。华氏这会儿心里不满了,提步就要向女儿走去,纵然元府要来,她该说的还是得与女儿说,免得苏丽言到时心软了,又受了那元府的人诓骗!华氏这头脚刚动,月氏就将她拉住,一边压低声音斥:“这是人家的家务事,你掺什么乱?”
第二百二十五章进陷井的猎物(一)
月氏看苏丽言倒霉欢喜还来不及,又怎么愿意有人去提点了她?最近元凤卿又纳妾又接回元府人的行为纵然与月氏并没什么大的关系,但见苏丽言过得不好,没空来找她麻烦,她心里也欢喜。华氏冷哼了一声,一把将手挣脱,如今她对月氏并不如一开始那般小心翼翼,最主要就是当初逃命之时月氏的所作所为令她伤透了心,这会儿婆媳之间最多也就维持表面的平静而已,实则私底下相处比陌生人也不如的,见月氏将她拉住,众目睽睽之下,华氏也不好做过了,抢回了袖子,斯条慢理的整理了一番,这才勉强笑道:“言姐儿是我生的,如今她受了委屈,我还不能去宽慰她一番?”
月氏最恨她这个装模作样的样子,当初只当她是个好拿捏的,没料到最近才发现这华氏也不是个简单的,平日瞧着不声不响,但不知何时拉得老头子也站在了她那边,连她最近不与自己身边立规矩,她说了几回苏秉诚也装作不知道的模样,将月氏气得厉害。但她也知道自己之前做事不地道,华氏是心里恨她的,她知晓,不过这会儿见她当面也敢对自己甩脸子,月氏却有些忍耐不住,不知为何,她就想起了当初苏秉诚所说的话,此时心里不愤之下照搬了出来:“人家已经是出嫁的女儿,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她有事自有元家的人作主,与你有何相干?”月氏一想到当初苏秉诚说这话时的神情与语气,心里就怄得半死。
“母亲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华氏面露吃惊之色,眼里闪过不满,她与月氏争斗多年,也不就是全是坏的,至少这些年她在月氏手中学到不少让人吃哑吧亏的法子。只不过当初她孝顺,又一心为丈夫,不愿见苏青河为难,又加上苏秉诚一向维持妻子,她才不敢与月氏争个长短,但此时月氏自毁长城,将苏秉诚的情份折腾得差不多了,她丈夫平日话少不说,但心里对女儿还是放在心上的,毕竟只得一个嫡出的女儿。又是被为难的,要想苏青河不在意也不可能,月氏的表现不像祖母。苏青河心中也有怨言,只是嘴上不说罢了,华氏就是再蠢,这样的机会也知晓利用,因此对月氏并不如何放在心上。她这话一说出口,见月氏脸庞涨得通红,又接着道:“母亲该不会是晒昏了头吧?如此无情无义的话说出来,恐怕父亲心里要不高兴的!”
这话就是苏秉诚说的!月氏气了个半死,但这样的话却又不好说出口来,只能黑着脸。见华氏立即就朝苏丽言走了去,连头都没回的模样,顿时又将她气了个仰倒。更令月氏不自在的,是周围人鄙夷却不说出口的目光,令她无地自容,连带着她身边侍候的人也有了怨气,月氏双眼发黑。口称自己不舒适,干脆让人扶着自己。转身就走了。
月氏在不在场,苏丽言并不以为意,她靠在凉椅之上,身旁连瑶不时拿银签子挑了腌制的梅子递到她唇边,酸酸甜甜的味道令她这会儿纵然是候着元府的人,心情也极好。身边不时有微风送来,四周景致也因元家未缺水的缘故,长得极好,再加上井水又带有空间气息,这会儿竟然不该当月的花也怒放着,若是光瞧元家,根本瞧不出灾难的模样来。她也没有等多久,元凤卿是掐着时辰让她出来做样子的,还不到两刻钟,外头就有人不情不愿的进来报喜:“夫人大喜,元府的太夫人与大老爷等人来了。”
说是大喜的话,但是报喜的婆子一脸报丧的模样,说话时还无精打彩的,令苏丽言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幸亏这里呆着的都是自己人,唯一一个有外心的月氏都走了,众人也知道元府人的作为,对她的行为没有半点不满的地方,反倒是大华氏一脸慈爱:“你这孩子,都快做娘的人了也调皮。”
“姨母,非是丽言要笑,只是没能忍得住,想到一件好笑的事儿了。”苏丽言笑着吐了杨梅核出来在一旁的铜盘子里头,那婆子见她笑,脸色也有些讪讪的,最后干脆厚着脸跪了过来:“夫人别笑,奴婢也不是故意的,只是心里实在气愤而已。”
“这次也就算了,不过往后可不能当面表现出来!”苏丽言故作严肃,但眼里根本没有责备之意,那婆子似如鼓励一般,顿时精神一振,又听苏丽言吩咐:“她传话累了,将这盘瓜子赏了她香下嘴。”这婆子就算是再傻,也听得出来苏丽言对于元府人来恐怕并不是这么欢迎的,连忙笑嘻嘻的挽了个揖儿,拿衣裳兜着得了瓜子,喜滋滋退下去了。
苏丽言这头还等着元府中人来,那头一阵叮叮当当的响声过后,远处小径里竟然走了一大队带着仪仗与庞大阵势的人来。众人听着这声响,都回头去看,却见一个穿着水红色衣裳,梳着妇人发式的妇人身后领着一大群侍女浩浩荡荡的朝这边走了过来。那妇人走过之处还有人拿了花瓣洒着,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华氏私底下吃过不少苏丽言空间的东西,耳清目明的,眼睛比好些年轻妇人的眼神还好使,定睛一看去,竟然见这妇人身后还跟了两个面白无须的男子,虽说这两人长相阴阴柔柔的,但看身材骨架,明显就不是男的,她吃了一惊,有些发怒:“内院之内,怎么可能会有陌生外男出现?”
一听她说话,大华氏与儿媳温氏等人都急着要躲,那远处行来的妇人却是听到华氏的话,‘嗤’笑了一声,满脸不屑之色:“你没得见识,我也不怪你,这是宫中太监,乃是我父王所赐的,他们,算得什么男子?”这妇人撇了撇嘴笑,华氏听她这样一讥讽,哪里还有不明白她身份的,顿时脸孔涨得通红,并不止只是被羞的。也有被这妇人气的。
苏丽言这会儿听到华氏受辱,眼神冷了下来,没有错过这妇人说那两个太监不是男人时,那两个太监眼里一闪而过的阴毒之色,最后又变得恭敬的模样,顿时就弯了弯嘴角。
看来这位王府出来的,想来也并不是个什么受宠的,至少身边带出来的人不是跟她一条心。大户人家的女儿一般出嫁之时身边都会带上几个心腹,就算是当初苏家并非官宦之家,出嫁之时碍于元家的原因。苏秉诚怕自己给孙女儿陪嫁太多人过去让元家心里不舒服,以为他会借钱让孙女儿欺负人,因此只让她带了苏玉一个人过去。苏玉后来虽然不靠谱。但先前做事却妥当,又是侍候她多年的,算是心腹人之一。而真正权贵世家则是更讲究这些,就像当初的徐氏,身边有个林嬷嬷会帮着她拿主意。以及做些阴毒的事情,更别提太夫人余氏身边月荷等人。
这位王府出来的姑娘看着排场大,但两个太监露出这样的神色,苏丽言敢肯定这些人并非从小侍候在她身边的,有可能是她嫁人之后,才是匆忙配齐的人手过来。而令她感到诧异的。则是这位浔阳王府姑娘的年纪了,瞧着年纪不轻了,像是最少也有双十年华的样子。
据元凤卿所说。浔阳王祖上也算是开国功臣,被封异姓王,一代代传下来的,原是太原李氏,后因势大。被秦朝皇帝忌惮,才渐渐被拘于京中居住而已。这李氏容貌并不出众。年纪又不轻了,照理来说此时嫁人早,不该到这会儿她还未成婚的,莫非其中是有什么原因,或是此人长得特别老成?
“不知你是哪位公主娘娘,咱们这地方庙小,倒是招呼不下你了,我倒是不知道,咱们家里头什么时候来了这样一位贵人儿!”苏丽言温和的笑,也没起身,见李氏脸色涨得通红,心下不由冷笑。别说这位不过是个庶女,并不是正牌的郡主,就算她是,这会儿世道都乱了,身份再高也只是个名头,根本不值钱,拳头硬的才是老大,她根本不将这李氏放在心上,而且她又是来给元凤卿当妾的,以前借着身体不舒服,避而不见也就罢了,至今还未来给她请过安,今日见着李氏倒是她来了元家之后的头一回。
这样的托大,还当自己以前是在娘家的时候。估计也有在娘家时伏低作小,嫁人之后以为自己身份高贵想要驾在她头上的心思!苏丽言心中冷笑,元凤卿不是一个好性子,相反的,他睚眦必报,连元凤举他都敢让人杀了,更是证明他性情中的狠厉,浔阳王府此次收了东西又故意塞个人过来,虽说这样的手段在许多权贵之家看来并不稀奇,毕竟没有什么关系,能比联姻的关系更为稳固,可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被逼着接收女人,元凤卿又骄傲无比,该是心中记恨了。
否则也不会说出让元家死,而借以守孝不碰她的话来!此人做事不择手段,这李氏又并非什么天香国色的,一个庶女,再加上若非她当真面相老陈,就是证明她真的年纪大了,至今未嫁,而这两种情况无论哪种,都证明李氏是有‘瑕疵’的,浔阳王府收了东西塞人过来不说,还塞了一个这样的人过来,元凤卿心中肯定是不满之极,如今两方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