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说出口,苏秉诚顿时脸上露出一丝欣慰之色来,别提华氏的震惊不敢置信,就连苏丽言都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那头受到最大打击的,却是月氏,张着嘴唇,看着苏青河半晌说不出话来。她这大半辈子能在苏家肆意妄为,依靠的除了丈夫苏秉诚之外,还有一个便是自己的儿子苏青河了,可她没料到,此时不止是苏秉诚放弃了她,连苏青河都要让她离开苏家,为什么,就为了给华氏腾位置吗?月氏傻愣愣的转头看着华氏,突然之间指着华氏便骂了起来:“是你!是你,你这两种人,都怨你,将我好好的一个儿子迷得连老娘都不认了,我跟你拼了!”月氏说完,脸上的哀伤刹那间便变成了狰狞之色,起身朝华氏扑了过来,华氏看她变化这样快,竟然不自觉的吓了一跳,身子下意识的抖了一下,盯着月氏说不出话来。苏秉诚冷哼了一声,重重将手拍在桌上,当即转身便在桌案上取了一张宣纸过来,想了想又取过自己的印泥,指头在上面按了一下,接着这才将纸朝月氏扔了过来。
苏丽言探了头过去看,便见到上头大大的休书二字。苏秉诚当年也是秀才出身,不说那学文写得如何,不过几十年没有间断的练字儿,这一手字写得倒是不错,可惜此时满篇文字却是要将月氏休了。这张纸上的墨迹是早已经干透了的,也不知他是何时写好的,如今按了个手印便将这纸休书扔到了月氏面前,显然休妻之事,并不是他一两天便有的决定了。月氏跟着苏秉诚身边多年,虽然不见得会读书写字,不过简单的一些字却是认识的,一看到这张纸,又瞧到上头的休书二字,内容竟然看出没看,嘴里只念叨着:“不过是个丫头片子而已,竟然要休了我,又不是个男孩儿……”接着两眼一翻昏死了过去。
月氏一倒,苏秉诚并没有让人去扶她,反倒是转头冲华氏道:“老大家的,我知道这些年来是委屈了你,你吃了不少苦头,我心中也清楚,如今经过这些事情,我也觉得烦了,我年纪大了,商场上的事儿都交给了青河,往后我准备自个儿回了苏府便住进后院,不与你们一块儿,家中的事交给青河了,她也被休,不会有人再为难你,家里少个主事的女人,青河为人虽然迂腐了些,但也是重情义的,他知道你的好,你就看在大郎跟二郎的份儿上,不如回苏家来吧。”
一句知道自己多年来受了委屈,令得华氏眼圈儿登时便是一红,忍不住掏了帕子捂着嘴,趴在女儿肩上便不住哭了起来,她没有明着拒绝此事,便证明华氏心里恐怕也是这样盘算的,既然她自个儿拿了主意,苏丽言也知道她放不下两个儿子,虽然说心中仍有些不舍得,但她好歹也是两世为人了,前世时的亲人都能慢慢割舍得下,这一世与华氏间便如同天下没有不散宴席了,因此强忍了心里的难受,伸手拍了拍华氏的肩膀。
第三百三十九章 一叫爹就出现
月氏被苏秉诚休了,华氏自然是从苏丽言隔壁的院子又重新搬进了苏家。虽说此事苏家的人捂得紧紧的,不过到底古嬷嬷的死以及许多丫头被打了板子,还是没能捂得住,一时间在元家里传得沸沸扬扬的,苏秉诚没过几日便令人回去收拾了苏家院子,到了八月底时,华氏便过来与苏丽言告辞了。她这一趟离开两母女恐怕便再也没有能再度长聚的时机了,二人都有些伤感,元千秋趴在母亲的肩头,看着华氏眼圈通红的样子,冲外祖母招了招手。
“你如今有了子嗣,便自个儿再多养些时日,若怀孕时间离得近了,伤妇人身子的。”要走了,华氏拉拉杂杂的吩咐了苏丽言一大通,虽然说她还舍不得,既舍不得女儿,也舍不得元千秋,可惜最近发生了如此多事,苏秉诚留在这地方也伤心,他年纪大了,没几年好活,自然众晚辈要顺着他的意一些。华氏回去没几日,便一扫之前的颓废之色,虽说之前成日打牌日子过得悠闲,但到底不如现在人有精神,苏丽言也没有阻拦她,只是说了几句让她保重的话,又让人给苏家送了不少东西,才将苏家一大家子,送了出去。
当初过来避难的人如今先后离开了,内院之中就连小李氏都走了,一下子空了下来,每日没有华氏再陪着苏丽言说话,多少还有些不习惯,幸亏身边还有个胖儿子陪着。诺大的内院之中一时间冷冷清清的,倒令苏丽言有些怀念起从前来,每日大半的时光都跟儿子腻在一块儿,小孩子如今正是最好玩的年纪,粉粉嫩嫩一团,又会说几句短短的话,有他陪着。好歹不像自己一个人时那样觉得时光难以打发。
自上次雷阵雨之后,一直阴阴沉沉的雨便没完没了的下了起来,午后走廊下没了人再搭着桌子打牌,苏丽言也懒得出去,抱了儿子在榻上与他讲话完。一边拿了个新摘下来不久的杨梅,一边就冲元千秋招了招手:“儿子,叫娘,这个给你吃。”元千秋如今再差两个多月便要满岁,能隐约听得懂大人说的话,一听苏丽言这样唤。顿时便咧嘴一笑,一双大眼睛里光采照人,露出嘴里四颗米粒似的牙。他冲苏丽言兴奋的招了招手,一边崛着小屁股要爬起来,伸手指着苏丽言上方,便兴奋道:“爹爹爹爹爹!”
“不是爹。”苏丽言耐心纠正儿子,她与元千秋在屋里时偶尔会进空间一趟。拿些水果出来逗他,自然屋中没有留侍候的人,这会儿见他兴奋起来,深怕他被摔到,一边小心的就伸手拦在了元千秋软软的身子前,屋外阴沉沉的。雨声‘哗啦啦’的绵延不绝传进人耳朵中,将手里的杨梅一把塞进儿子嘴中,看他用自己的四瓣小牙一啃。紫红色的杨梅汁儿顺着他的嘴角便流得满下巴都是,看得让人也忍不住想咬上一口。元千秋被她养得很,空调的东西把他调理得如同一个小肉丸子般,瞧着便喜人。
这会儿嘴里就算是塞了颗杨梅,小孩子还不甘心的跳着脚。指了苏丽言道:“爹爹,爹爹爹。”
“是娘!”看他跳得兴奋的样子。苏丽言又纠正了一次,却见这胖小子一下子朝自己爬了过来,刚想伸手接他时,一双大手却自身后搂了过来,连她带儿子,一并将人捞了过去!
苏丽言吃了一惊,下意识的就要惊呼,那头后背撞上了一个坚硬如石的胸膛,撞得她背脊有些生疼,可是一股熟悉的感觉却自身后传了过来,苏丽言眼睛不由一亮,心脏狠狠跳动了起来,脸上露出惊喜之色,回过头来时还没有抬头看清那个已经几月没见着的人,一张略带了冰冷气息的嘴唇便堵了下来,唇齿交融,互相分享着对方的激动与欢喜,亲密得两人的呼吸都已经交织在了一起,苏丽言伸手抵在他胸前,感觉元大郎下巴与嘴唇上方的胡渣子扎得自己下巴脸颊发疼,腰肢被他紧紧勒在怀里,像是在他怀中连挣扎都显得那么柔弱一般,身体有些发疼,可是那种感觉却很好,她并不想挣扎。
元凤卿放开她时,就见她眼神迷蒙气喘吁吁的样子,双颊饱满透亮,一丝丝细致的嫣红从她如荡漾着水般的肌肤里透了出来,目光迷离,看得他气息又有些不稳,重重在她些微红肿的嫩唇上又狠狠吮了一口,这才看到一旁爬在榻上嘴里兴奋唤着‘爹爹爹’的胖儿子,忍着心里的遐思,将身子站直了起来。
目光在老婆白嫩带着晕红的脸颊上看了半晌,元凤卿看到她一副极好气色的模样,虽然知道她自个儿有些法子能调养身体,心里虽然是松了口气,不过又有些不是滋味儿,指着她眼睛下方干净白皙到连一丝小细纹都没有的紧致肌肤,不满道:“几个月没见我,想我没?”
他声音低沉沙哑,眼神危险紧紧盯着苏丽言看,看得她双腿都有些发软了起来,却被他紧紧搂在胸前,胸前柔软被压得生疼,却是挣扎不脱,只能弱弱的将手搭在他胸口边,有些犹豫了一下,看了看元大郎一副随时将想将她扑倒的模样,微微吞咽了口口水,细声细气道:“想了。”
“骗人!”元大郎那张俊美得让人不敢直视的脸上露出危险之极的神色,眯了眯眼睛,将脸凑近苏丽言肩窝边,重重在她脖子处吮了一口,移到粉嫩晶莹的耳垂时,连珍珠耳环都含进了嘴中,温热濡的感觉夹杂着呼吸,不轻不重的使得她后背不由自主的泛出寒粟来,不多时便在她耳朵上轻咬了一口,吓得苏丽言身子一僵,险些就惊叫出声来。元凤卿将她捞了起来紧紧贴在胸前,一手拖在她臀下,将她双脚腾空抱了起来:“脸上竟然连半丝憔悴之色也没有,竟然敢说想我了。”
原本分隔了好几个月,一见面实在不应该说这样煞风景的话,但苏丽言一听到元大郎这话,却忍不住炸了毛。她眼睛轻轻一眯,抬头便看了元大郎的脸上,俊美如昔,甚至目光更凌厉了几分,眼睛下头亦是干净得很,除了嘴唇边一些没有来得及刮去的胡子能证明他这些日子以来过得并不如旁人想像中的好外,这人的气色不像是出去打过仗,反倒像是刚刚才从外头郊游了回来,而且脸上未来得及刮去的胡子不止没有使得他看起来显得憔悴了几分,反倒给他增添了几丝成熟男人的魅力,这无论如何看都不像是想她想得吃不下睡不着的样子。
虽然知道自己夫妻二人吃过人参果,不可能真正出现想像中那种脸色惨白难看的情况,苏丽言也并不想看到元大郎表情青白的样子,不过这会儿也忍不住指着他道:“夫君睡得这样好,想来身边也有佳人陪伴,应该早忘了妾身吧?”两个分离多时,饱受相思之苦的夫妻好不容易一见面,来不及去诉说衷情,这会儿指着对方的脸色,你一言我一语的开始争了起来。
元千秋瞪着一双纯洁干净得好似水晶一般透明的大眼睛,看这夫妻二人互相指责,不时忍不住拍着手欢声大笑。屋外元一等人想着刚刚元大郎要进去给苏丽言惊喜的行为,如今又听到屋里元千秋的欢笑声,只当这两夫妻一见面便激动异常而已,哪里会想到如今两人正争得不可开交。
这一路出去元大郎其实刚踏出盛城没多久,他便有些后悔了起来没将老婆带在身边,果然是真正儿女情长,英雄气短了,好不容易将外头的事情解决,回来便看到苏丽言兴高采烈逗儿子的情景,与她闹了一阵,见她眼中带着的笑意,忍不住一把将她搂到自己腿上坐定了,一边捏了捏她细腰,似是有些抱怨,似是有些撒娇:“你这丫头,亏我一路出去想你想得紧,回来却见着你吃得香睡得好,竟然连半丝想我的模样都没有。”
一个平常冷淡严厉到连表情都少有的男人,此时竟然似是孩童般撒娇与自己说话。苏丽言有些不敢置信,可不知为何,又偏偏觉得心里极为的受用,脸颊一阵阵的开始发烫,最后在元大郎身上挣扎了几下,感觉到他气息有了些变化了,苏丽言果断的搂了元凤卿的脖子,一边乖乖靠着他,也不敢挣扎,一边将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事情都与他说了一通,连裴于燕似是对她的野心亦犹豫着说了一遍,这些她是当时有预感,后来又听小李氏自己亲口承认的,裴于燕对她心怀不诡,这仇自然也要该老公去替她报才是,苏丽言不可能傻傻的忍下来,若是往后另有用心的人说与元大郎听了,倒不如她自个儿现在说出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父亲回来了,元千秋也很乖的坐在凉榻上,一边手里捧了刚刚还没来得及全部啃完的杨氏在那儿高兴的啃着,丝毫没有要爬过来打扰他们夫妻说话的意思。听到老婆说起裴于燕时,元凤卿身上露出骇的煞气来,双目之中露出的杀机恍若实质,小孩子是最敏感的,原本还捧着杨梅啃得高兴的元千秋似是感觉到了不对劲儿,一面有些害怕的四处望了望,一面张着一双满手都是果汁儿的粘乎双手朝苏丽言扑过来要抱。
第三百四十章 浓雾后的房子
有些嫌弃的把热情扑过来的元千秋一把捏着他的胖胳膊将人推到一边坐下,看他有些无辜的倒了下去,一双大眼睛瞪着自己,苏丽言连忙从一旁取了湿帕子替元千秋将掌心擦干净了,又替他洗过脸,把被啃得面目全非的杨梅核扔一旁的铜盘里丢了过去,苏丽言自个儿也起身洗了把手,刚要抱一下儿子,便被元凤卿捉了过去,苏丽言刚想说不要吓着儿子,那头元凤卿便已经开口唤了元喜等人进来,把玩得正高兴的小孩儿抱了出去。许是吃了一些东西,又玩得够久了,这会儿又正是午时,小孩子一被元喜抱住,便打了两个呵欠,也没有挣扎哭闹,顺利的就让元喜将他抱了出去。
“裴于燕敢打你的主意,这事儿过段时间与他再一并算账!”儿子被抱了出去,元凤卿自然不再隐藏他的气势,满身阴戾的杀气,直让人打哆嗦,看得出来元凤卿已经有了要收拾南阳王府的心,苏丽言吃了一惊,她原本以为裴于燕如此对自己元凤卿最多收拾他一个人就是了,没料到如今听起元凤卿的口气,竟然连南阳王府也不想放过的样子。两人夫妻多年,苏丽言哪里不明白元凤卿说这话的意思,顿时便抬头看了他一眼。
没了儿子在屋里碍事,元凤卿干脆搂着她往榻上倒,死死将她压在榻上,一面低头在她脖子间轻轻蹭了蹭,与他温柔动作不相符的,则是他阴冷的语气:“南阳王府是我外家,不过上一代南阳王早死,如今还在的,可算是我那母亲的兄长,原本关系就算不得多亲切,这些王府个个老而成精。我必容不得他们!”说话时,语气里的杀意让苏丽言激伶伶打了个冷颤,他说的是饶不了几个王府,莫非他的势力,已经远比自己想像中的要庞大得多?苏丽言目光闪了闪,却没有去问这个问题,反正她跟元大郎是一条船上的,他成事也好,不成也罢,自己都一样过日子。反正她有空间,无论如何,以元凤卿现在的势力。恐怕就算最后登上位的不是他,以他性格也是吃不了亏的。
而他若是要上位,势必要进行一番清洗,有些瓜葛血缘关系算什么,这些年下来早就淡了。再加上权势的纠纷,在这些事情面前根本不值得一提,说不得裴于燕这件事倒是给了元凤卿一个正大光明的借口,让他好出兵而已。虽然说这事儿本来就是要让他给自己出气的,不过一想到这些,苏丽言心里有些不大痛快了起来。冷哼了一声,伸手推了推他身体,一边道:“起来。将我压疼了。”
元凤卿哪里有不了解她的,如同苏丽言心里知道他一般,他自然看老婆表情便知道她在气什么,不止没有挪开身体,反倒是笑了起来。一边越发将重量压在她身上:“我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跟你说全是为了你出气,你信么?”说完,挑了挑眉头冲她笑,这模样可恶得让苏丽言直磨牙,不过元凤卿说得也对,他要是真像自己想像中的一般说法,少不得自己反倒会怀疑,对他这样冷淡的人来说,恐怕他能真正在自已面前表现出他的态度,才是真正信任自己爱护自己的表现,这样一想,苏丽言又忍不住泄气了些。
夫妻两人这样亲密靠在一起,元凤卿出去了好几个月,怀里温香软玉令他意志力渐渐的开始褪散,出去这样久,回来抱做一团他哪里还忍耐得住,一面翻起了苏丽言衣襟,伸手便探了进去,眼神带了些微邪气,表情冷淡:“我给你瞧瞧,是哪儿给压疼了。”明明就早已经咬牙忍耐,偏偏这会儿还故作正经,苏丽言又推了他一把,到底没能抵得过力气。
……
这样一厮混不知不觉半日时间便混了过去,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