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陈禁笑笑,这小孩抓的重点永远都在她身上,老实回答,“很累。”
&esp;&esp;“我爷爷是很严肃的老头,做什么都是一板一眼的,所以我只在刚记事的时候享受过大小姐的待遇,之后基本上和我那些师哥师姐没区别。寒暑假就过来住这儿,早上天不大亮就得起来,吊嗓子啊,拉筋掰腿,该背的词儿没背完要打手板。我爸心疼闺女,有时候就偷摸着给我塞零食,都得躲着我爷爷,和做贼似的。”
&esp;&esp;或许陈禁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她在讲到曾经待在园子里的事儿时,话就无意识地变得多起来,哪怕说的是挨打,每句话的尾音都是往上扬的。
&esp;&esp;顾纵在一旁听着,很少打断她,偶尔见她快要撞上什么东西,伸手把她往自己的方向带一带。
&esp;&esp;他多半时候不吱声,可是陈禁知道他有在听。伸手和他牵着,在他掌心轻挠了挠,问他:“怎么不说话?”
&esp;&esp;顾纵的步子停下来,和她对视着,“我在想,所以你为什么会把它给我?”
&esp;&esp;陈禁面上的笑有一瞬间固住,又很快恢复过来,提步往原来走的方向走,“因为我不爱管事儿啊,我只喜欢当个金丝雀。刚好这地方要卖了,买下来给你做本钱,能不能赚钱就看你经营了,就是亏了也不碍事,想卖了也随你,反正得让你来给我铸这个金笼子。”
&esp;&esp;“宝贝,我一直等着做金丝雀呢。”她笑笑,回头看了他一眼,补充道:“你的。”
&esp;&esp;顾纵迈大步跟上她,重新和她相牵着,轻声回应她,说好。
&esp;&esp;陈禁心下觉得好笑,上哪去找这么个傻子,她说什么都愿意相信。
&esp;&esp;观和园占的面积不小,小一个小时逛不完。才出了个院子,迎面见着闻景,叁人一道走了一会儿,顾纵看得出闻景的欲言又止,了然道:“我自己逛逛。”
&esp;&esp;陈禁看着顾纵过了这条回廊,拐了弯,接着看不见了。她仍对着那个方向,“想说什么?”
&esp;&esp;闻景看了眼她轻描淡写的模样,像是什么都不上心。“我不知道你四年前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整个人消失了半年,连祝行生都找不到你。更不知道为什么在那之后,就离开舞台,再也不回观和园,连我们这群人都不见了。”其实这些话他从见到陈禁起就想问了,一直碍于周围有人在场,
&esp;&esp;回廊外边有个小鱼池,陈禁倚着雕花的木栏杆,伸手把边上放着的一盒鱼食拿过来。
&esp;&esp;闻景抛了一系列的问题,倒叫她不知道该回答哪个才好,索性只答了最后一个:“没什么要紧事,也就没必要见面。”
&esp;&esp;闻景忽地转头看她,不相信她说的话,只当她不想回答才胡诌。“好,你不想说,我就不问了,可我就想问你一点,你真的不喜欢唱戏了吗?”
&esp;&esp;水很清,但是却见不着鱼。她抓了把鱼食丢下去,不知道能不能招过来几条贪吃的。她话里带了点笑意,轻声说:“师哥你还不知道我吗,我打小就不是自愿学的,长大了自然逮着机会跑啊,怎么可能回来。”
&esp;&esp;“你是不是忘了你第一次上台,你和我说,你永远都爱站在台上的感觉,哪怕是给你只有一句词儿的角色,只要还能让你站在这个台上,你都愿意唱。”
&esp;&esp;等了一会儿,也不见有鱼出现,陈禁才恍然想起还有冬眠这一茬。把鱼食的盒子放回去,拍了拍手,打掉沾在指尖上的粉末。
&esp;&esp;她始终是这副不在意的模样,仿佛这些全不能在她这儿敲出点水花,闻景看得着急,调门儿也不自觉地高起来。“你能骗得了别人,可你骗得了自己吗陈禁,你连我都骗不过。”
&esp;&esp;“打断一下。”
&esp;&esp;忽地出现一道声音,陈禁朝着回廊尽头看过去。顾纵站在那,身上的风衣没系扣子,也没用腰带拢上,就那么敞着,配合着面上稍嫌不耐烦的模样,显得她家小孩特别不好惹。
&esp;&esp;陈禁突然就笑了起来,“就知道你没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