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阿耶这一支子嗣却越发凋敝,连个庶子都没有,统共就两女一子。
嫡次子还胎伤了元气,大病小灾不断,能不能活到及冠都未可知。
偌大家业总不能落到旁支手里。
是以,裴姝仅髫年,国公爷裴坤良便开宗祠祭祖先,昭告世人,正式立嫡长女裴姝为女公子。
以五岁稚龄担起未来一门公府重任,在京中掀起不小风浪。
固然人丁衰微,但过早确立袭爵人选是不是草率了些。
黄口孺儿能瞧出什么好赖,万一是个愚拙的,岂不是把一族之兴衰荣枯,往火坑里推。
立完女公子,不等热议消退,裴坤良紧跟着又干了一件惊掉人下巴的事,将年仅五岁的嫡长女送往麓山,交由无虞居士教养。
麓山距帝京数千里之遥,长期远离权利中心,于一门接班人而言绝非什么好事,怎么看都像是被放逐了。
但这事吧,既矛盾又透着些许蹊跷,能拜在从不收授门生的无虞居士门下,英国公府只怕是豁出了血本。
那位可是万金撼不动的主儿,便是当今天子提及她亦是赞誉滔滔。
说起无虞居士早年也是一位顶顶的风云人物,却偏偏在名噪天下之时突然归隐山林。
漫说外人云里雾里,就连裴姝至今都不甚明朗,如师尊那般心无桎梏,不拘形迹的天纵奇才,缘何会收一个小小幼童为徒,并不吝相授。
“女君,今日穿这身可好?”芸雀托着一套玄衣请示道。
裴姝收回思绪,瞥一眼那暗沉沉的衣物,淡声吩咐:“换件鲜亮的。”
芸雀与芸鹭闻之俱是一怔。
她们家姑娘自回京后着装风格素来乏善可陈,惯常穿戴深衣玄端服饰示人。
无他,高门大族的家主,仪容仪表当要处处彰显庄重威严,花里胡哨的艳丽衣裙无疑弱化气势。
试问哪个女儿家不爱美,漂亮霓裳裴姝何尝不喜欢,可肩上的责任使她不得不束缚本性。
经历上辈子的惨痛教训,她恍悟了,那般活着累且不讨好,这辈子她要随心所欲地活。
云雀云鹭默默相觑一眼,芸雀笑言道:“咱们女君生得极美,又是豆蔻年华合该着些明亮色彩,黑不溜秋平白虚老几岁。”
明明女娲娘娘为姑娘精雕细琢了一张艳冠群芳的脸蛋,年纪轻轻却偏生要把自己打扮的老气横秋。
十二分美硬生生削减四五分。
如今姑娘乐意改变自是再好不过,芸雀欢喜地取来一套烟黛罗裙,略显忧愁道,
“挑来挑去就这一件出彩些,这还是在麓山时,先生给您置办的及笄礼服。”
“女君辛劳多日,不若放松半刻,婢子唤人来给您裁制几身华美霓裳?”
“可。”裴姝披散着一头绸缎似的乌发坐到妆奁前,笑盈盈颔首。
此时她粉黛未施,铜镜里映出一张清水芙蓉,赛雪欺霜的绝色容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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