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姑姑!”
一片惊呼声中,平姑姑狠狠撞上了谢骁的剑锋!长剑穿胸而过,便是大罗金仙也无力回天。谢骁脑海中一片空白,此时才惊觉自己似乎闯下大祸!
平姑姑死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启唇冷笑:“尔等乱臣贼子,我先行一步,且看你们如何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谢骁面如死灰,连剑都握不住了,踉跄的倒退几步,他怎么会没想到这一点,姑母怎么会想不到这一点?靖安若是有罪,公主府若是血洗,谁还会认为那封遗诏是真的?
“靖安不是叛逃,是被挟持!公主府的事不用你插手,母妃最好给我记住了这一点!”
谢贵妃,不,现在应当改口说是谢太妃宫中,已是一身帝王常服的楚丰冷道,面上冷凝的没有一丝笑意。
鬓上九尾凤钗轻颤,谢太妃显然是气得不轻,眼眸微寒,轻声道:“母妃现在是连后庭的事都管不得了吗?靖安虽搬离宫闱,却属皇族女眷,当日她与废太子挟持王贵妃与楚云,叛逃宫闱,此事有目共睹,她犯下如此重罪难道我还处置不得吗?”
“靖安是拨乱反正的功臣!无论她做什么,只她传父皇遗诏这一项,就注定我们不能与其为敌!这一点难道母妃不清楚吗?”楚丰陡然截过话头,眼神如冰棱,叫谢太妃咽下口中的话。
楚丰见此不禁冷笑,她怎会不知,明知道他费了多大力气,仗着王俭刚正不阿的名声才勉力压下朝中的质疑之声,而母妃却因为心中的不甘与怨恨,毫不顾惜他付出的一切,一味的向朱家、向公主府泄恨。
谢太妃心中有愧,却羞于承认,只强笑道:“如今一切已尘埃落定,难道靖安还能翻得起浪不成?太子与卫家不过是负隅顽抗,你又何必在此危言耸听!”
“哦,既如此,那不如将此大功送予谢家如何,将阵前之人俱换成谢家子侄,送他们一个大造化如何!”楚丰咄咄逼人,不怒自威。
谢太妃脸色一阵红一阵白,难看极了。而今阵前俱是朱家人,让他们自相残杀,这自然是她给谢相出的主意,胜了朱家也只会落个骂名,而败了那便是徇私通敌,株连九族。朱初珍听闻此事后生生气昏在芳华殿,惊怒交加之下,险些一病不起。
难道楚丰也一样,对朱氏女情根深种,故而才不惜忤逆她,包庇靖安。一念至此,谢太妃竟似是魔怔了一般紧抓住这点不放,朱家,又是朱家,祸害了陛下又来祸害我与陛下的儿子,我绝不会再看着朱氏女登临后位!
“陛下专心朝政便是,后宫之事,我自有决断!废太子不孝不悌,朱家理应连坐,而今是给他戴罪立功的机会。还有一事,皇子妃朱氏系罪臣之女,今已不堪后位,念其育有一子,不予重罚。母妃自会为皇儿再寻良配!至于旭儿就抱到我膝下养吧!”谢太妃强硬道,而今楚丰的依仗便是谢家,她就不信楚丰敢在此时为了个女人来忤逆她,甚至担上大不孝的罪名!
只是这孩子的翅膀是越来越硬了,也越来越不听话了。看着那双眼睛中压抑的愤怒,谢太妃心头微惊,这么想来,有点质疑之声也不是什么坏事,至少能让他看清局势,知道谁才是他该依靠的,谢太妃心头的那点悔意也越来越淡了。
“母妃当真要如此吗?”世家,果真已经到了不得不除的地步了。
正当此时,却闻谢谦之求见,楚丰也不避嫌,直接宣见。
谢谦之行过礼,便如实道:“谢骁传谢太妃口谕,要将公主府之人就地格杀!幸大错未成,然谢骁私毁先皇御赐匾额,口出不逊,不识先帝只知今上!平姑姑不堪受辱撞死剑锋,言遗诏作伪,谋害公主,谢家乱臣贼子,忤逆犯上。事已惊动崇德书院与御史台,请陛下早做打算!”
“砰!”的一声茶盏被楚丰摔碎在地,谢太妃眼瞳微缩,终于有几分惧意。
“母妃以为此事当如何?”楚丰尚能嘴角含笑,冷冷问道。
谢太妃眼中满是怨愤,死死的盯着谢谦之,而谢谦之的目光更冷,被他盯着的人像掉进了数九寒天的冰窖里一般,寒意从骨头里透出来。
“母妃既无话可说,那谢大人以为该如何。”楚丰眼眸一转,落在谢谦之身上。
谢谦之厌恶的挪开眼,语调轻慢:“谢骁假传谢太妃口谕,冒犯先皇,陷陛下于不孝不义,此大不敬。且身负人命,当凌迟处死,问罪族中。”
“谢谦之,你敢!”谢太妃却拍桌而起,他打的是不是谢家脸,而是她的脸,连自家子侄都回护不了,还有谁敢帮她做事!
“传旨吧!”楚丰冷道,谢谦之依言而去!
“站住!”谢太妃呵斥道,指着楚丰气得浑身发抖,“就是我的口谕,谢骁不过奉命而行,怎么,皇帝要向我问罪吗?”
谢谦之脚步未停,竟是全然当做耳旁风了,而楚丰也仅仅是怜悯的望了谢太妃一眼,有时候真不知是死去的人更可怜,还是活着的人更可悲。
“母妃不慈,孤却不能不孝,更不能陷您于不仁。母妃既认罪便在宫中闭门思过吧,还有,后宫的事孤不欲插手,母妃若不辞辛劳,只管拿出凤印,孤别无二话。朱氏与旭儿都很好,就不劳母妃操心了。”
楚丰拂袖而去,谢太妃却是气得目眦欲裂,凤印!拿得出凤印朱初珍还能好好躺在芳华殿中吗,拿得出凤印她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掀了安宁宫!楚丰居然敢拿凤印来压她,不想皇后死了,太子与靖安流亡,她的儿子与子侄却敢跟她过不去了!
谢骁凌迟处死的消息传开,当晚谢家炸开了锅。谢家二房更是泣不成声,而很快,对于他们夫妇二人的处置也下来了。谢家祠堂里,众人面色凝重,而谢谦之几请不到后,谢相终于铁青着脸亲自去了官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