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正道此刻真是想死的心都有,怎地这般倒霉,死了谁都行,就是武大不能死。
若是武大要死,死在哪里都行,就是不能死在自己的狮子楼。
可世事就是这般无常,命运就是这般可笑。
武大偏偏死在自家的狮子楼里。
看向武松,见他阴沉着一张脸,似是胸中正在酝酿恶气,张正道急忙又问道:“你们有没有去报官,缉拿那西门庆?”
孙三苦笑道:“大官人,那李知县不收小人的状子,只推说西门庆不是本县之人,县衙无权缉拿,让小人去巡检司告,可是小人去找了吴巡检,他虽是接了状子,但是吴巡检也直言告诉小人,他那边只负责缉捕盗贼和在逃杀人犯,而且还要向州府提请,拿到海捕蝶文后,才能去缉拿那西门庆。”
“而且,那时候武大哥还没有死,只是受伤躺在床上,这过了这么多时日,也不见州府那边的蝶文批下来,吴巡检也告知过小人,他这边怕是难办此事。”孙三接着道。
“我日!”张正道再爆一句粗口。
“这他娘的大宋律令,怎地这般可笑。”张正道总算明白,为何百姓难与官斗,这他娘的上下两张口,怎么都是他们说的算。
“没有使上银钱吗?”张正道又问。
陆小乙回道:“大官人,我们找了县丞乐和安,也使了一百两银子,他是收下了,但是却清楚的告诉小人,西门庆乃是阳谷县人,本县确实无权缉捕,只能发文让巡检司去办,至于能不能到那阳谷县去抓人,也要看州府给不给蝶文,若是给了蝶文,才能抓人。”
“那乐县丞也说了,这件事即便州府给了蝶文,顶多算是判他一个醉酒闹事,毁坏财物,只要西门庆那边赔些银两,就不会有什么事情,连板子都不会打。”
“乐县丞还说,大宋律法规定,‘诸道巡检捕盗使臣,凡获寇盗,不得先行拷讯,即送所属州府。’,也就是说,那西门庆即便是按盗寇罪名被巡检司拿了,也不能拷打,要送去州府审判。”孙三一口气将自己打听到的实情,都说了出来。
“乐县丞告诉小人,此事还要去那阳谷县状告,方才有用,但是他也与小人实话讲,这件事,若是阳谷县接了状子,顶多也就是判他赔偿些银钱了事,那西门庆照样逍遥自在。”孙三又道。
“我……”张正道默然无语,这与后世又有何分别?
打伤出人命,赔钱就可了事,有些人甚至可以逍遥法外,不受惩戒!
姚二郎却问道:“若是阳谷县不接状子呢?”
孙三摇头苦道:“若是那县令不接状子,这事便也就不了了之,自认倒霉。”
武松依旧在沉默不语,他久与县衙打交道,自是明白这里面的一些门道,县令李达天和县丞乐和安,虽是对他器重,但是这件事确实也没有办法。
按大宋律令,此事还是由阳谷县受理,但是那乐和安说的也是实情,即便阳谷县审理了此案,只怕也是判西门庆赔钱,不会将他怎样。
毕竟,武大不是当场殒命,而是三个月之后才死,算不上西门庆杀人。
张正道看向武松,心中直打鼓,莫非这就是命?
这武松与西门庆是今生宿敌,即便怎么化解,也逃脱不了他二人之间的恩怨纠缠。
再一想到西门庆,张正道骂道:“这西门庆待在他那阳谷县不行,没事跑到狮子楼去做甚?”
陆小乙回道:“听说那夜西门庆之前连去了几家勾栏,都被拒之门外,不让他嫖宿粉头,说是有人传出,西门庆得了花柳病,所以这才来了狮子楼,醉酒伤人。”
“我……”张正道满是愕然,不知道这事的根源,要不要算到他自己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