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后来,我父亲率军驻于陇关,清缴流寇,配合朝廷维护商路,一条能让商旅畅行无阻无忧无患的商路得由多少大大小小的厮杀和尸体奠基,旁人根本一无所知。”
&esp;&esp;她水汪汪的眼眸看向尹叙:“一方安定,换来的不仅是百姓安居,还有百姓安心,才有百业俱兴,赋税盛收,自然富庶繁荣。”
&esp;&esp;“陇西富庶都是一兵一马一刀一枪挣回来的,不曾有一分一厘强取豪夺。艰难时不曾有人主动支援,光景好了怎得还成罪过不该了?合着大周天下都该乱糟糟的,圣人才开心吗?倒不是说陇西不该支援平乱,但若那些人将一件本该和气商量的事做得颐指气使,是不是不大应该呢?”
&esp;&esp;最后一句话,少女软软的调子蓄满了委屈,仿佛陇西已经在声讨之下无奈妥协,把自己苦苦打拼来的一切拱手而出,任人觊觎搜刮。
&esp;&esp;若是换一个人,尹叙必定能搬出若大道理,譬如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是千百年来不变的道理,天下归一,皆属于王,群臣听令,自该君主如何调配安排便如何行动。
&esp;&esp;若再上纲上线些,凭她这番话断出些叛逆之意也是可以的。
&esp;&esp;可是,瞧着她这副可可怜怜的小样子,尹叙心下却是叹了好长一声。被她捉住的手掌反转过来握住她的小手,顿了顿,又滑至指尖,安抚性的捏了一下,男人声线温柔,语气既无奈又好笑:“是啊,挺不应该的。”
&esp;&esp;少女眼眸倏地睁大,黑眸中闪烁着动人的光彩。
&esp;&esp;嗯,她完全被安慰到了!
&esp;&esp;你这逆子!
&esp;&esp;朱昌杰很快便将手上的事情忙的差不多,出来寻二人。
&esp;&esp;彼时,云珏已重新把尹叙拉到花圃边看花儿,尹叙屈腿蹲在她身边,信口与她说道着这些看起来并不知名的花儿。
&esp;&esp;云珏纯粹看个颜色形状,哪里想得到这些花在尹叙口中也是有名有姓有来历。
&esp;&esp;她听得十分认真,直至朱昌杰来时才被打断。
&esp;&esp;“部中事务繁忙,久侯了。”
&esp;&esp;二人起身行礼,尹叙说:“朱尚书言重,是我们叨扰了。”
&esp;&esp;“唉唉。”朱昌杰不赞成的摆摆手:“云珏是老夫友人之女,说是未行拜礼的义女也不为过,她到府上,本该同到自己家一样,你们既是同窗,便都不必客气。”
&esp;&esp;话已至此,尹叙着实不好再客气,遂同云珏一并去了朱府。
&esp;&esp;因朱昌杰早已同府中打过招呼,所以吴氏早早准备好了酒水菜肴,就等他们回来。
&esp;&esp;不止吴氏,连朱文升和朱冬芃也在府上。
&esp;&esp;一见到云珏,朱冬芃便热情上前拉住她的手:“阿珏,你可算是来了。”
&esp;&esp;朱文升见到云珏身边的尹叙,亦抬手见礼。
&esp;&esp;一行人进入府中,朱冬芃主动请云珏到自己的院子里说话。
&esp;&esp;朱文升笑着摇头:“女儿家的私房话,一说开就难收住,我们还是不要掺和了。尹兄,这边请。”
&esp;&esp;尹叙看着身影消失在回廊拐角的两个人,冲朱文升微微颔首:“请。”
&esp;&esp;圣人设新学时,朱文升已在护军中谋职,是以并未参与这桩热闹,将尹叙请至厅内后,朱文升同尹叙聊了不少新学的事。
&esp;&esp;尹叙一一回应,不免道:“朱兄这般好奇,当日也该参与一二才是。”
&esp;&esp;朱文升摆摆手:“尹兄实在太抬举我了,我文武平庸,能在护军中谋一个小小的职位已是不易,理当踏实行步,又岂可朝三暮四?更何况新学文才众多,尹兄便是其一,在下更不敢前去献丑了。”
&esp;&esp;尹叙对这些赞誉之词早已处之泰然:“朱兄过誉了。”
&esp;&esp;朱文升来了兴致,表示自己收藏了几幅名家真迹,相邀尹叙品鉴一番。
&esp;&esp;朱昌杰乐得这些小辈玩在一起,又无奈摇头:“他啊,总共就这么些喜好,但凡来个人都要炫耀一番。”
&esp;&esp;朱文升被父亲打趣,略显尴尬:“父亲……”
&esp;&esp;尹叙跟着笑了笑,未置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