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云珏问:“什么可能?”
&esp;&esp;“他没答应你,却又暧昧的照顾你,是为了吊着你,然后利用你的感情操控你!”
&esp;&esp;赵程谨开始不遗余力的吓唬她:“原本我不想与你说这些,但我不能看着你犯傻!那日你振振有词分析这关中诸道纳贤敛财,就不曾想过,尹氏也是这些世家贵族之一吗?”
&esp;&esp;“你最好离他远些。这些养尊处优的世家贵族,最擅长玩弄权术占尽便宜。陇西多不容易才能有今日的光景,你舍得看到那些蠹虫一个个舔着贪婪的舌头,将它搜刮干净吗?”
&esp;&esp;“此次圣人为何要巧借名目让我们同时加入进来?人手不够时间也不够,哪里是要让我们好生完成任务的意思?想想魏王的话,圣人恐怕从一开始就打算找陇西借力,他不是要历练我们,而是巧借历练为由,让我们成为众矢之的,让陇西投鼠忌器!”
&esp;&esp;“说够了吗?”云珏忽然抬眼,往日里明亮璀璨的一双眼竟变得凌厉,伴着冷清的语气,让赵程谨生生一愣。
&esp;&esp;“姑父治军严厉,可麾下依旧有不服军纪的漏网之鱼。凡事都有例外,你凭什么说世家贵族中不存忠义清正者?没有证据便不该妄言,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不懂吗?”
&esp;&esp;赵程谨:“你……”
&esp;&esp;“即便圣人有求援之心,也从未表达过强迫之意。你莫要率先弯曲事实做些无谓猜想。我实话告诉你……”云珏沉着脸,朝赵程谨走了一步,竟于周身掀起一股冷冽气势,把赵程谨都震住了。
&esp;&esp;云珏微微倾身靠近他,声音压低,语调冷而决绝:“若有朝一日,陇西真的退无可退,无论是不是圣人发难,你我都不会是亲长们的顾忌。因为,我会在你我成为要挟他们的棋子之前,先给你一个痛快,再给自己一个痛快。明白了吗?”
&esp;&esp;赵程谨倒抽一口冷气。
&esp;&esp;他从未见过云珏这个样子说话,一时间竟被震傻了似的。
&esp;&esp;“表、表姐?”
&esp;&esp;下一刻,少女偏偏头,满眼揶揄戏谑,调子又变得轻快可爱:“可是,我觉得不会有那一天叭。”
&esp;&esp;赵程谨后退一步,像看怪物一样将她上上下下扫过。
&esp;&esp;云珏挑挑眉,得意道:“你觉不觉得这一幕特别像《洗剑录》里主角游说同道投靠朝廷那段?”
&esp;&esp;赵程谨:……
&esp;&esp;云珏眨巴眨巴眼,见他僵着不动,一把拍上他的肩膀,把孱弱的小赵郎君拍的一晃悠:“你不会真的被我吓到了吧?你我是血浓于水的表姐弟,我对猪对狗也不会对你下手!命只有一条,当然什么时候都要好好活着啦!”
&esp;&esp;赵程谨:“你……”
&esp;&esp;云珏:“嗯?”
&esp;&esp;“你才是猪才是狗!”赵程谨火气大盛,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的:“我定要将你那些不三不四的书全烧了!一本不留!全烧了!”
&esp;&esp;赵程谨愤怒的拂袖而去,什么局势,什么顾忌,全被怒火烧了个干净。
&esp;&esp;……
&esp;&esp;谈话不欢而散,云珏转身想起尹叙说过要她等他。
&esp;&esp;几步路的距离,少女的身影在回廊的灯火与阴影间若隐若现,待行至明亮处,她的脸上只剩明朗笑意,连夜色都压不住。
&esp;&esp;尹叙去了尹相院中,她自是不能闯去打扰,索性就在尹叙的院门口等着。
&esp;&esp;没人的时候,云珏便没讲究,她爬上尹叙院中的假山,刚好可以看到他回来的路。
&esp;&esp;今夜夜色不错,因气候回春升温,虫鸣也声声复苏。
&esp;&esp;云珏等了半天也不见尹叙回来,干脆两手交叠垫在脑后欣赏星月。
&esp;&esp;看着看着,她眼中褪去了刚刚蓄起的笑意,眼中映着的黑色天幕,开始浮现一些画面——
&esp;&esp;血腥气盖过了草木土腥气的山间,瘦弱的少女被人提小鸡般提在手里,沾满血色的长刀就抵在她的脖子上,甚至划破了皮。
&esp;&esp;她还很小,可哪怕吓得尿了裤子,也没有对着一桥之隔的父母哭喊半句。
&esp;&esp;悬桥另一端,大军已至,胜负只因这个小小的少女,多了一丝变数。
&esp;&esp;桥那头的夫妇眼中近乎充血,眼泪落下时,他们提起了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