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愿宁看到他的笑容里尽是勉强,只好望着安子言兀自转动轮椅进入洗手间。
“爸,你怎么来了?”病房里就只剩下她们父女俩,沈愿宁这才有空想起问她爸这句话。
“你妈也来了。”沈志章环视病房一圈,又苦恼地不知道话该从何说起。他现在脑子乱的很,情绪也很差,他不想冲女儿发脾气,便只好减少说话。
“我妈来了?”沈愿宁朝病房门口张望了一下,刚巧看见迟建芸领着一位护工模样的人走进来。
迟建芸见病房里没有安子言的身影,“子言呢?”
“洗手间。”沈志章声音低沉地瞥了瞥洗手间的方向,“让他进去帮帮忙。”
“这是给子言新换的护工,姓王。”沈愿宁母亲脸上也写满了不悦,冷冷地给沈愿宁介绍进去帮忙的护工,“之前那个叫了那么半天不过来,我给辞退了。”
“啊?!刚才叫的就是个替班的,你辞退人家算怎么回事儿?”沈愿宁觉得又可气又可笑,“你就老是这样,自以为自己做得都是正确无比的决定,实际上都是胡来——”
“你才是胡来!”沈愿宁父亲终于没有忍住大声质问沈愿宁,“你几天没回家了?!”
沈愿宁从未见到父亲对她这样说话,上一次在周日那通电话里都不及现在音量的一半,“不是也就两三天吗……”
沈愿宁母亲拽了拽沈志章的胳膊先提醒他不要发脾气,然后又握住了女儿的手,“你现在住在哪儿?你住这儿吗?是你在这儿照顾他吗?”
“我住哪儿也不用你们管。”沈愿宁又赌气又委屈,她靠在墙边别过脸回答。
“宁宁……!”迟建芸的语气强硬了起来。
沈愿宁抱着手臂侧身背对她们嘟囔道:“反正你们不是会监视我吗……?怎么不自己查我住哪儿?”
“我们如果不关心你,成天做这些干嘛?!”
“那不用你们关心,我有地方住,你们要是没什么事就先回去吧。”
沈志章叹了口气,“今天就搬回来,或者告诉我们你住哪儿,我们来这儿就是为了找你。”
门外的争吵安子言全都能听到,他不忍心听见沈愿宁被父亲这样质问,可他也没有资格阻止她的父母劝说沈愿宁回家。
“这裤子也得换一下了。”护工提示安子言,“我去找护士拿一套病服。”
说着,护工老王打开卫生间的门走了出去,见到在门外闹着别扭的沈愿宁一家,他还是向面容不悦的迟建芸解释了一下自己一个人出来的原因:“他裤子湿了,我去再领新的。”
尽管护工已经关上了门,可独自还坐在卫生间的安子言依然能听到他说了什么。他低头看到自己裤子上那些恶心的湿渍半贴在腿上,又难堪地闭上了眼睛。安子言希望他的大脑也像这半副身体一样什么都感觉不到就好了,那么这些屈辱、羞耻的感受便都可以不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