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下了楼,她终于肯腆着笑挽住他胳膊,“老实交代,我爷爷和你说什么了?”
梁知予顺势握紧她的手,啄了一下她手背,“他问我是不是喜欢你。”
姜莱错愕地张大嘴,“啊?”
梁知予笑笑,“他老人家眼睛特别毒,以前我还在外国语中学的时候,他抓早恋的人一抓一个准。”
再一想也不奇怪,足够亲昵的人很难演出疏离感,更何况她演技本来就很差。
秋夜晚风已有几分凉意,星空清澈,月光明亮。梁知予牢牢牵着她,声音飘悠悠的;“当年转学去实验中学也多亏姜爷爷的帮忙。”
姜莱记得这件事,现下再一琢磨,又砸吧出别的滋味来,“我爷爷知道你父母的事情对不对?”
“嗯。”
和别人不同,梁知予的青春期没有少男少女之间的悸动、情窦初开的懵懂;只有一场又一场吵架、撕扯和毒打。
随着家里的生意越做越大,父亲自然而然将压力宣泄在了母亲身上。一开始他还会顾忌梁知予在场收敛几分,慢慢的越来越猖狂,轻则一巴掌,重则拳打脚踢;更多时候甚至无需他动手,只寥寥几个眼风就能让家中的气温骤降至冰点以下。
“为什么不离婚?”姜莱从始至终都搞不懂这样畸形的婚姻关系。
梁知予深深叹了口气,“小时候我也不懂,甚至冲到我妈房间质问过她。”
长久以往的身心虐待滋养出一种病态又牢不可破的关系,维系家里的纽带在断裂复合中不停反复,最后结成一个个解不开的死疙瘩。母亲一次次觉醒又重新沦入泥潭,不断用亲身实践告诉他婚姻的可怕。
“她觉得是她自己不够好,白日里无事可做的时候就会反思哪里出了问题。整个人变得相当病态,同时也把这样的病态融入了对我的教育之中。”
那些从小到大耳熟能详的规矩无一不在督促他成为一个外表看上去无懈可击的完美人士,可表现得越是完美,心里愈发压抑。十几岁的他已然有了反抗的资本和意识,却不想伤害可怜母亲的心。
而鼻青脸肿的母亲再怎么精心打扮,也无法遮掩眼里的憔悴绝望;好几次她捂得严严实实参加学校家长会都被姜爷爷碰见,老人家心里自然明了。
“转学那一年,我以为事情有了转机。”
那一年母亲第一次因挨打住院长达一个月之久,梁知予每天白天上课,中午和晚上放学回家准备好饭菜给母亲送去。有一天下着大雨,他跑的急,整个人跌在水泥地上擦破了膝盖,血水混着雨水模糊了伤口,浑身被淋得透湿。他急喘喘地抱着饭盒送到母亲床边,母亲看着他泣不成声,断断续续吐了一句,“知予,我会和那个混蛋离婚。”
离婚意味着要完全逃脱出那个男人的掌控,从财产到其他社会关系,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更别提如果搬到外婆家,离学校单程近一个小时的路程太浪费一名高学生的宝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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