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摸着差不多了,宝宁拿起来吹吹,递到裴原嘴边:“尝尝熟没熟?”
裴原歪头咬在嘴里,烫得话都说不利索,偏要和只狗较劲:“别愣着了,打个滚儿,要不然饿你一晚上,明天就给你丢山里去。”
说完,他回头与宝宁道:“熟了。”
宝宁把撒了辣椒的蘑菇放到一旁,又把没撒辣椒的拨到小碗里,递给圆子,笑眯眯道:“吃吧。”
圆子很乖地接过来,坐到一边去,和吃了肉后心满意足的阿黄一起分享。
那边吉祥终于妥协,腿缩起,在地上滚了一圈。裴原大笑着扔块肉给它,像打赢了一场胜仗一样:“赏你了!”
吉祥领了肉也跑了,没人再围着裴原转,他终于收心,老老实实地低头穿肉串。
今天好天气,晚风习习,正是月中,月亮美得像个玉盘子。远处下人们也吃得很高兴,喝酒划拳,声音顺着风传过来。
很惬意的一个晚上,飘散着孜然的香气。
宝宁忙完了得闲,托腮看裴原干活。他侧脸很俊朗,肩膀很宽,脊背微微弓着,手指修长有力。
宝宁看够了裴原的手,视线又落到他的脸上,在心里描绘他眉眼。微微上挑的眼尾,瞳仁漆黑发亮,鼻梁又高又挺,生气的时候很凶,恶眉恶眼,好像混痞子。笑起来的时候又有些温柔。
裴原察觉到宝宁的注视,斜眼瞥过去,有些得意:“是不是觉着自己挺有福气的?”
“为什么呀?”宝宁换了个姿势,两手叠起,支在下巴处。许是氛围关系,她今日看裴原格外顺眼,语气也是温柔缱绻的。
裴原道:“你看你夫君,模样好,有兵,有钱,关键是疼你,还不算有福气?”
宝宁弯着唇:“你疼我吗?”
裴原整个身子都转向她,眉峰挑起,语气有些凶:“我不疼你吗?”
宝宁笑着点头:“你疼我。”
裴原觉得他们像是在这说废话,但这废话听得他心里甜丝丝的。如果生活能一直这么平静,没什么烦恼,天天窝在家里和她说废话也不错。
“就娶了这一个,不疼你疼谁。”裴原放低了语气,和她说软和的话。火光把宝宁的脸映得泛红,裴原手背贴上去:“热不热?”
宝宁不回答,揪着他的字眼,不依不饶问:“你什么意思,还想娶多少个?”
又来了。她一说到这样问题就特别唠叨。裴原想出了一个自己觉得挺满意的回答:“钱都在你手里,娶不了了,就这么凑合过吧。”
“你可真烦人。”宝宁哼一声,果然被糊弄过去,直起身,问他,“要喝些酒吗?”
裴原当然不拒绝:“喝。”
酒壶浸在一旁的热水里,一点点的温,宝宁挽袖子把它拎起来,擦干净底下的水。又洗了个小口杯,慢悠悠地斟上八分。
裴原单手拄着膝盖,懒洋洋道:“茶倒半,酒斟满,满酒敬人,没学过道理吗?”
宝宁头也不抬:“你是我的客人吗?”
裴原哼笑:“我与你讲礼节,你扯远了做什么。”
宝宁作势要将酒倒掉,威胁他:“还要不要喝了?”
裴原连忙道:“喝喝喝。”宝宁给他端过去,递到嘴边,裴原嘴唇撅着吸溜一声,没了大半,他回味一下,道:“十五年的女儿红,对不对?”
宝宁今晚看他顺眼,整个人热情又体贴,见他嘴角有酒渍,蹲下用帕子给他擦掉,笑着:“你倒是长了好舌头。”
裴原顺势捏着她手腕,将宝宁按坐在大腿上,面对面地掐她下巴,低语道:“说起来,我还没喝过你的女儿红。”
他怎么突然说起这话了。旁边的火炉里,炭块发出滋滋的声音。宝宁的脸慢慢红了,不知道该回答什么好。
“是我欠你的。”裴原把她的脸按在肩上,闭着眼道,“欠了一场拜堂,还有份隆重的聘礼。我没花几文钱,轻飘飘把你骗到家里来了,是不是挺过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