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最后一个问题”他开口了,声音比此前温柔得多,“我想知道。。。如果你和暮暮,再遇到屋顶上发生的事,但交换你们的位置。。。你会为了她牺牲吗?”
云宝抬头看着他,有些诧异。但看到他的眼神,她毫不犹豫地以真相回答,决绝地一点头。“当然,永远都会。”她坚定地回答,仿佛说出一句真理。
银甲盯着她的脸看了片刻,思考着她的回答,然后微笑点头。“那。。。我希望你永远不用证明。”他温柔地说,终于低头看向暮光,眼中带着哀伤。他又开口了,这次是对暮光说话。“我觉得你的选择没问题,妹妹。。。她不完美,但是。。。”他朝云宝露出小小的微笑,“哪里有完美的小马呢?”
云宝宽慰地叹了口气,举起一只前蹄,做出一副抓着大酒杯的样子。“这你说对了,老兄,”她赞同地点点头,将蹄子放回地面,转过眼看向暮光,叹了口气,“。。。你觉得,她能听见我们的话吗?”
“我不知道。。。有可能吧。。。”银甲轻声回答,他伸出前蹄握住暮光的一只蹄子,轻轻挤了挤,“暮暮,如果你能听见的话。。。我真的,真的很为你骄傲。爸爸妈妈很快也会来看你,一定要坚强,好吗?我们都等着你回家。”
暮光自然什么也没有回答。银甲收回前蹄,又向后靠去,他看向云宝,微微点头:“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云宝,斯派克。。。我能单独和她待一会儿吗?我很久很久都没有和她一起了。。。”
云宝低头看向斯派克,小龙弱弱地点了一点头。她站起身,点点头。“没问题,有你在她不会有事的。。。”她轻声说,转身慢慢走出房门,斯派克紧跟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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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弟两个离开医务室,慢慢向云宝的房间走去——在刺杀发生前,她与暮光住在那里。走过走廊时,云宝发现,走廊似乎有点不同了,像是少了些什么,或是有些东西变了位置,就像是。。。空荡荡的。尽管卫兵在巡逻,宫殿的侍从们在工作,却还是少了些东西,少了些重要的东西。。。
经过萍琪曾经的房间,看到房门大开,她明白了。宫殿的一名女佣整理着房间,愉快地哼着歌。但这一幕只是一闪而过,云宝反应过来,垂下头。少了的,是她的朋友们。她们才离开了半天,她已经开始想念了。云宝摇摇头,尽力忽略胸中沉重的感受,加快蹄步,终于来到自己的房间门前。她推开门,踏入房间,斯派克紧跟在她身后。一关上门,她便随随便便地倒在床上,身心俱疲地重重叹口气。
沉默中,过去了许久,她用蹄子捂着眼睛,陷入沉思。她听到,斯派克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爪子在地板上作响。声音停止了,她睁开眼看去,斯派克跳上了床边,担忧地看着她。“云宝?”他轻声试探,小心翼翼地前进几步,“你还好吗?”
云宝点点头,又将头落回床上。“。。。我可以跟你说实话吗?”她问,眼睛盯着天花板。
“那当然。”斯派克点点头,又向前几步,脸上满是为自己最早最亲近的朋友之一感到的担忧,“怎么了?”
云宝闭上眼,叹口气。“我一点都不好。我想家了,朋友们都走了,我现在就想她们,我。。。想暮暮。。。”她承认道,又睁开眼睛。天花板有些模糊。她意识到,是自己的眼里有了泪。她不愉快地笑了一声,坐直身子,用蹄子擦擦眼睛上讨厌的液体,“喂,怎、怎么回事嘛!我怎么哭了?现在哭什么?呃啊。。。都不酷了。。。”她弱弱地说,说完,吸吸鼻子。
一只爪子轻轻落在她肩上,她低头看去,斯派克温柔地、鼓励地朝她微笑:“但至少你是在没有小马看到的地方哭的呀,对不对?”
“可我是云宝黛西诶!”她抗议道,将一双前蹄放在胸口,恼火地微微张开翅膀,“我该是又酷又炫的飞行打湿!不是。。。不是这种小哭包!”
斯派克摇摇头,将云宝的肩膀抓紧了些。“酷炫的小马也是会哭的。”他温柔地说,“比如,你这个月就哭了好多次呢。。。但是,我觉得,这样只显得你更酷了。”
云宝眨眨眼,偏偏头,困惑地问:“诶?为什么?”
斯派克舒展笑意。“因为会哭的小马,才会爱。而你,很爱大家。当然,我知道,你最近太受情感左右,但是。。。”他鼓励地敲了下她的背,在她身边坐下,靠在她身侧,“我宁愿要一个哭着认错的朋友,也不要从来不肯承担责任的朋友。”
云宝吸吸鼻子,又擦擦眼睛,做了几次深呼吸,终于平复下来,用翅膀从侧面抱住斯派克。他热切地抱住她,朝她微笑。云宝也微笑:“好吧。。。你说的也对。。。可我还是觉得像个废物。”
“看着也像个废物。”斯派克打趣地露齿而笑,云宝笑出声来,“你最近照过镜子吗?如果不是因为你总是像个变异耗子窝,把瑞瑞都气习惯了,她今天早上见到你,非得同时得上精神病,心脏病和创伤后遗症不可。”
“好过分哦。”云宝一翻白眼,用蹄子把斯派克推向一旁,跳下床去。
“但我说的是真的!”
“我信你个鬼。”云宝随口回答,摇摇头,缓缓走到房间一角崭新的梳妆镜前。她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仔细观察每一个细节。这一次,没有恐惧与担忧来捣乱,她看到自己的样子,得出了一个结论。
斯派克没说错:她丑死了。
她的鬃毛长长了差不多一寸,她从来都不打理鬃毛,结果现在,就算是不修边幅如她,也觉得自己的鬃毛实在不像话。有的鬃毛从刁钻的角度钻出来,深处还有的地方被汗水、泥土和。。。血液,恶心的混合物黏在一起。云宝看到自己鬃毛里几处干结的红色,瑟缩了。大概是邪茧咬伤她蹄子时留下的痕迹。
她的眼睛也看上去不妙,仔细看去,又是黑眼圈又是眼袋,谁都看得出她困得不行。她好奇地抬起一只前腿,闻闻腋下。
臭得要昏过去了。
她强忍住呕吐的冲动,赶紧放下前蹄,继续观察自己。她原地转动,看着身侧,幸好,虽然又臭又乱,但她全身上下都还算可以。胸口和腹部有些地方的毛一团乱,尤其是原本肋骨骨折的位置。
云宝瑟缩着,转身看向身后,她的王冠放在床头柜上,旁边是谐律元素的收纳盒。在击败黑晶后,他们在黑晶的遗留物中,找回了这些魔法造物。云宝皱起眉头,走上前去,拿起自己的王冠和谐律元素,戴在身上。她再看向镜中的自己,细细打量。
过了一会儿,她放声大笑。斯派克发现,她笑得真奇怪。也许是愉悦,也许是自我讽刺,也许两者皆是。斯派克偏偏头,看着云宝将它们摘下来,朝他微笑。“你说得对,斯派克。。。我难看死啦。”她轻笑着说,将两件饰物放回床头柜上,走向房门。
“呃,云宝?”云宝打开门时,斯派克困惑地问。她停下来,回头看他。“你去哪里?”
云宝只微笑。“去厕所,我要收拾收拾自己。”她看向眼前垂着的一缕鬃毛,吹了口气,将它吹到空中。她朝斯派克一笑,挥挥蹄子,溜出房间,关上门。
---注释---
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