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筠不知道为什么,感觉鼻子酸酸的,似乎下一刻,眼泪就会溢出来。
“怎么会这样?”竹筠揽着翟戎涛的脖子,将自己的脸埋入他宽厚的胸膛。
这个男人当真是心宽如海洋,若换了旁人,又怎么会这么顾虑自己的感受。
竹筠的娘家不就是瑾熙公主,若没了瑾熙公主,她就只能紧紧依靠翟戎涛,而瑾熙公主和翟戎涛的关系却不会改变,因为公主本来就是为了拉拢翟戎涛,才要嫁他个女儿。原定的人选是邵馨瑶,只不过邵馨瑶一直不愿意答应,又恰巧那个时候翟戎涛接到了竹筠,这才有了这桩姻缘。
翟戎涛对竹筠,向来都是尽心尽力,比竹筠还能站在她的立场考虑问题。只是想到这里竹筠却更加心酸,这万般宠爱,就比不上一个莫须有的东西吗?
还是说,那些不是他主使的?
她只在受刑间隙呢喃着翟戎涛的名字,那给自己上刑的人便恶狠狠地说,别想着翟戎涛会来救她,这一切,都是翟戎涛主使的。
真的如他所说吗?
竹筠直觉眼底酸涩涨热,搂着翟戎涛的手,更加用力了一些。
“别伤心了……”翟戎涛看着竹筠一耸一耸的肩膀,是觉得心疼,又气自己怎么就告诉了竹筠实话。
原本以为竹筠既然让朱嬷嬷带走了那些人,那自然是没有感情的,现在看来,竹筠还是伤心了的。
“我没事。”竹筠吸了吸鼻子,从翟戎涛怀中抬起头来,“我只是感慨,我怎么有这么好的夫君。”
竹筠的眼睛如同雨后晴空,清澈又鲜活,翟戎涛看着这样的竹筠,没能把持住,在竹筠眉眼间亲了一下。
洛图的事情算是揭过去了,只当晚瑾熙公主在公主府摔了两个茶盏,又发落了一群下人,这件事便如同一颗小小石子落在水面上,涟漪散尽,水面便又恢复平静。
转眼间一个月时间过去,天气越发的冷了,已经是深秋时节,竹筠每日里卧床,开窗户的时间也不过是一刻钟而已,这让竹筠憋闷到不行。
这天竹筠实在忍不住,让绿衣给自己穿戴整齐,她要出去,哪怕只是在院子里转转,也比呆在床上好的多。
闻讯赶来的翟戎涛却拦住了竹筠,两人争执不下,最后还是请来了金大人,待他说竹筠身子已经大好了,两人才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
身子好了,竹筠自然该跟婆婆请安,无论婆婆做了什么,在翟戎涛心中地位怎么样,竹筠都不能免去做自己的分内事。
松涛院的大门却是紧闭,任绿衣怎么敲都敲不开,最后还是被绿衣一脚踹开的。
竹筠知道,这是那婆婆给自己的刁难,如果自己真的因为敲不开门就不进去的话,恐怕她就要说些自己不孝的话了。
松涛院比他们秋澜院大的多,足足有五进,只不过这里住的人也并不多,看上去更加显的冷清。
还没有进屋,竹筠就看见有些丫鬟在小路尽头探头探脑。她也不恼,脸色如常地带着绿衣直直地进了婆婆的屋子。
守在屋外的丫鬟没来得及拦,只能在后头喊了一声:“夫人来了……”
婆婆正在吃早饭,旁边站着一个妙龄少女,少女脸上带着笑意,正在婆婆耳边说着什么。
两人脸上的笑意,在看见竹筠的那一刻,消失无踪。
绿衣为竹筠解开披风,竹筠微拂了一下身上的衣服,然后恭敬地给婆婆行了个礼。
竹筠今日穿的是此缎地绣花百蝶裙,外罩缎织掐花对襟外裳,头戴云凤纹金簪,并一个金镶玉步摇,衬得她肤白胜雪,容貌更佳。
看着竹筠这一身打扮,曾经的翟夫人,如今的翟老夫人只觉得心中恨恨,这个小蹄子哪一点堪当他们翟府的夫人了,不识大体,没有教养,村姑一个。原先该那翁主做她儿媳的,若是翁主进了他们翟府,说不得,现在翟府已经又变回了大将军府。
看见竹筠,翟老夫人就仿佛看见往日的荣华如同云烟过眼,触手可及却转眼飘散。这一番落差怎么不让翟老夫人愤恨。
所以脸上僵硬了片刻之后,翟老夫人立刻就转头对她那可怜的远方侄女说道:“继续啊,怎么不说了?你嘴甜,我就爱听你说话。”
李若秋看了一眼竹筠,随后迅速收回目光,接着刚才的话题讲了下去,只不过声音略小了一点,听上去有些拘谨。
翟老夫人怜爱地看了她一眼,瞧着孩子被吓得,收回目光的时候又狠狠地瞪了一眼竹筠。
竹筠像是一个没事人一样,自顾自问了安,又自顾自起身:“儿媳刚才敲门都没有人来应,看来母亲这里的下人是越发惫懒了。儿媳想着过些日子叫个牙婆过来,将咱们阖府上下的下人都好好补一补,母亲这里的下人不如都发卖了,到时再挑些合心意的,如何?”
怎么会没有人应,自然是翟老夫人下的命令,不许人去开门,只是没想到,竹筠身边有个这么得力的丫鬟,直接就踹开了大门。
听见竹筠说这话,翟老夫人脸上挂不住了,啪的一声将筷子往桌子上一摔:“动不动就要发卖我这里的下人,你心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婆婆?!”
“婆婆说的这是什么话,儿媳正是为了婆婆着想。婆婆心善,说不得会有下人错将母亲心善当做软弱,恶奴欺主的事情也不是没有,竹筠自然是要避免发生这样的事情。”竹筠不慌不忙,脸上带着得体的笑容,一点都不像三个月前进门的那个怯懦女子,“现在是竹筠掌家,自然要顾好母亲。”